在长长的回廊里左拐右拐,却总觉得深夜的太子殿从哪里看来都是一样的。
从穿越至今碰见过的所有事所有人……那些被我连累,被我利用的人的脸庞,一时间在我梦里不停交错,令我烦躁不已,可……最后都化为了一张线条完美,曲线刚毅的脸,那个人,挑着痞里痞气却意外俊帅的眉对我坏笑……心里霎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梦中毋需隐藏,他就是我几乎不近人情的性格下,不为人知的感性处,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部分。
她柔柔一笑,伏地跪拜。
既然真面目被看了个清,我也懒得惺惺作态了。
她听不懂,所以我才肆无忌惮,说得流畅从容,一点也不犹豫。泼妇骂街般我还不一定比得过她,但论挂着笑脸却损人到极致的这种事情,我可是常年乐此不疲。“俗话说神医难救无命人,名医难救无脑人。还真是至理名言。”
“小女子在贵国叨扰数日,承蒙这位公子的照顾,心里自是感激不尽。只不过离家多日,我……”
下意识惊醒过来时,是因为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声。环顾四周,围着一群满脸好奇,对我指指点点的人群。他们穿着奇怪的服装,虽说一样是长袍长袖,但总有哪里不一样。我脑袋昏昏沉沉,实在不想去细思。也难怪了,一个伏着骏马沉睡,又生得极为显眼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大街上,任谁都会觉得好奇?战国时期,对于各国往来的人士应该是尤其严谨的。
天很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清楚他的伤势。只是这时,隐约有层层叠叠的火把极快的流动著。应该是雁门关众将们寻了过来。
纷乱的思绪霎时理清了。我不是圣母,不是书里万能到不行的女主角,正义和善良,从来就与我无干,我许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任性霸道只为自己着想的人……从以前就是这样,我何曾为了谁而改变自己。好人,从来就不是我稀罕的角色。
无所谓爱和不爱,这一生要找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平平淡淡地过完。既然如此,为何我要逆来受顺地接受别人的安排,踏入有可能更加复杂和危险的境地?
“骅祀,快!”我催促着,心下徒然泛起一阵难以言明的酸涩。
半晌,我心一沉,那张温润如玉的容颜翩浮脑海,我甩甩头,打乱那片倒影,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在踏入那一步之前,我还是会暗中出现的。”
“猜的。那……双十?”没想到这男人也会介意年龄的问题。不由得有点幻灭……
他一愣,随即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李牧,此一生都不会做出违背君主之事!天地为证。”
他忽然抬头吻住我的鼻尖,轻声道:“老子想你。这几天见都见不着几回。真的是想你了,不仅想你,老子还想疯狂要你。”
“不知?我看你知道得不少嘛。天天跟在我身边,还能对李牧在做的事情了如指掌。李大爷果真是带兵如神!”
“公主和李将军的关系有违礼法,于俗世不容。此番公主前回王城,和亲之事又成了未知数不说,若是一个不好被现,那可不是小罪。”
“哦?这么说咱们李爷在意的是众将士因我而起的小纷乱?”我挑眉反问,显出媚得不行的姿态。
“婆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脾气。”此刻房中也没有外人,李牧索性就伸手搂住我的肩,一副亲昵到不行的模样哄慰着我的怒气。
他没有穿那日劫我的那身铠甲,只着普通的军衣,长得不算出众,不显眼不退缩,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副将,可仅仅是这么站着,浑身就有说不完的凛然英气。
“老子敢做,自然就有十成把握。”
我原以为,他会很快地找过来。却没想到,接下来连着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心知他正忙着处理税政要务,我也庆幸暂时躲过一劫。
“哦,并没有。”他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样子,而后恭敬地施礼:“博擎刚刚稍微出神,故而有些失礼。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李牧的身体渗出点点的汗水,肌肉贲张,全身紧绷地静止不动。
对!……为什么我没想到。一个口指令一个动作,我很快地生了火,山洞里这才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这句话,竟然是真的……从没有人以生命保护过我。聪明如李牧,能在短时间内逼出骅祀,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想法。但他不肯,宁死也不肯。李牧,原来是个用命来拼誓言的赌徒。这毫无理智的坚持,让人……差点心动。
但想归想,我转过头看都没看清人影就破口大骂:“一群人对付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还使暗器?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以为我搞不死你们?!识相的话现在就给我解药,否则我让人阉了你们。”
“李牧,你好难缠。”
他下了马车后,要笑不笑地和那小兵说着什么,侧面看来嘴角微挑,很是慵懒悠闲的表情。细看下来,他其实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小兵点头,看了看我,又垂倾听他的吩咐。
我瞅着他,突然一笑,和蔼可亲地招招手:“来来来。”
嬛玉忙点头,不一会儿就帮我把交代的东西都弄到了手。
房里很暗,但我还是可以看清压在身上那个人的轮廓。冰冷俊美。
但是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睛沉重地睁了开来,看了看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时候醒来。我有起床气,一旦没有睡好心里就会异常烦躁。
几个龟公看见我身边站着的孩子,立刻横眉竖眼地冲上来,恶声恶气地道。“小贱人!还敢给我逃跑!你爹欠的债还没还完就敢跑!看我不把你带回去打断你的狗腿。”
“你们将军最近哪儿去了?”
“……”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名神色恭敬,但手劲丝毫不恭敬的力道给强拉了起来。
这时,乌真姐却突然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跪倒在地上痛哭不已。
部塔知道我“一夜没睡”后很心疼。看到我淡淡的黑眼圈便信以为真,而我也就顺着他的话,躺在帐子里休息了一整天。
我无意识地喃喃着。隐约中,知道他一面躲着,避开我的唇,却避不掉被我又吮又咬的脖颈。
为什么……想平静地过这一辈子就这么难?
勃梅是个热情奔放的人,虽然父母早逝,但是自小常常跟着部塔做生意走南闯北,自然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而且在草原上的女孩子,几乎个个都是一把好手,我相信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她,除非那个人是她自己中意的。
还在出神间,我被身边的勃梅用力地拉了拉。我跟着望向场中。指尖远处出现了两个黑点,在我不甚宽阔的视野中渐渐放大,然后呈现出清晰的轮廓。
“勃梅会去的。”我不耐烦地打断。“我去干什么。”
“嗯!那可是英俊的匈奴男儿向心中女孩儿展现勇猛的好机会!自然是热闹非凡了!大伙儿可积极着呢。”
“时光机,已经把他送往魏晋了。他是去找你妹妹的……”
我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哽住了所有的话语,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两行清泪慢慢滑落着,而身体却早就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当我回过神时,手里紧紧握着从尸体上抢来的刀,砍下了一个又一个。
瞧着动作像是想站起身来与我交握,却奈何四肢痛成一片,痛苦从她的四肢百骸传递到了她的脸上,生出一股我见犹怜之态。
我皱了皱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生涩地用燕语道:“还好吗?”
她颔,出口的却是纯正的赵语:“我会说你的语言。”
我一愣,这厢还未开口,那边却又叫骂了起来。
“云妃,她在说什么?”
“不好听。”她简短地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也没有这种奢望。”我打趣道,和她相视一笑。我便转头对芙蓉吩咐道:“告诉她,让她看在太子爷的面上放了云妃,云妃我要带走,要是她很计较打破的那些东西,告诉她我记在太子的账上,让她找太子要去。”
芙蓉禁不住噗嗤一笑,然后立刻肃容起来,谨慎地走到刘妃面前将我所说的话一一道去,听得刘妃脸色一青一白,泼辣的性子显然一时是改不了的,上次的教训没有很深刻,现在只靠我还是镇不住她。
只有把姬喜给搬出来了。“还是不行的话,那不妨把太子请来。虽然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但这家国还是得有法,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妃子之间动用私刑的事情,说小也不小了。”
芙蓉立刻原话照搬,语气仍是很温和,却是底气十足,看样子平日里也被她欺压了不少。
话一出,这刘妃立即失声,脸上一阵白,双目恶毒地送着我和云妃离去。
前后总共两次。我想,我应该差不多快荣登她眼中钉肉中刺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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