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矮矮胖胖,肥肠满肚,一看就是金主。

几乎是瞬间之后,连城璧便不可自控得扬起唇角。

他话才说完,柳色青已起身行了一礼,径直就要走出门。

山谷之中尚且一如春季温暖,一路走来绿色却迅褪去。

世上又有几个只忠于妻子的丈夫?抛弃妻的比比皆是,有了三妻四妾,还沽沽自喜,认为自己了不起。女人固然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因而出现一个能为丈夫守节的寡妇,就要大肆宣扬,立个贞节牌坊。

他自然知道连城璧要做什么,但他从来不说。

他钓鱼时,萧十一郎便仰躺在他身旁草地上,敲着二郎腿看天。

也不知萧十一郎是用了什么药,这伤口虽然惨不忍睹,到底开始愈合。

夕阳将落。

萧十一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身体一点点向上,一点点被他拉了上去。

萧十一郎道:“我喜欢救她,那便救她。”

映入眼中的是小小破庙。这间庙不仅小,更是破得不成样子。有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火焰一直闪动,火堆对面有个人正伸着双手在烤火。

如今他们死了,却也保持着正义光辉,享世人崇敬而永垂不朽。

除非……他一早便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连城璧摇头道:“不一样的。”

他心绪波动之大,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静静看着连城璧,平静而梳理。

来者便满目扭曲,怒极拂袖,转身离去。

连城璧微颔:“是,也不是。”

这是不论连城璧说多少的话,做任何的事情,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海灵子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他看了屠啸天一眼,多年的老朋友垂着脸做木头人状。

他面色一沉,与萧十一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飞身追了出去。

然他尚未踏入,便有怪异的感觉笼罩全身。

沈璧君虽已远嫁,闺房却是定期打扫。尤其是这一次归来,沈老太君更是命人打扫的不染纤尘。连城璧挥退众仆,在沈璧君的软榻上躺好。

李老抚须道:“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这柄刀?”

沈璧君温婉一笑,正要起身暂退,却被连城璧按在身边。他轻点指尖道:“不必,这事,璧君你知道也好。”

连城璧便将她圈在怀里,拭去她的泪水,柔声安慰。

三年来,姑苏这一日的天气,似乎一直这般的晴朗完美。

因为连城璧较之去年,内敛些许。

连城璧轻笑一声:“这世间的酒,也决计不都是一个味道。”

连城璧以指尖轻击长椅负手,只是静静凝视窗外落雪。

连城璧看着他将杯中酒饮尽,道:“你似乎酒量很好。”

他竟带着连城璧去石墓找他,以求解毒,于是他信了。

且别说是他。便是随意寻一位得道高人,又岂愿将自己武学优缺点轻易告知他人?

“唔……”萧十一郎顿了顿。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眸微亮。他轻吐了一口气,笑道:“我也很高兴。”

没有头绪。

狼狈,冷漠,强势。再不复,当日温柔清浅。

五人面色不怎么好看。想当年他们报出名号,无数人皆要屁滚尿流。如今连城璧从容不迫,弄得他们都有些不是滋味,纷纷想着退隐江湖是否是个错误:“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无瑕公子!”

沈璧君生辰宴结束之后,沈家好像变得愈死寂。

然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正,渐渐恢复原先的淡然温雅。

独留沈太君一人静坐于堂中,面色讳莫如深。

唱那一歌,那他只唱给自己与风四娘听过的歌。他也是想到便要做的人,于是他抱着酒坛,一边高歌那谁也听不懂的曲子,一边踉踉跄跄地离去。

连城璧道:“我又不是你,怎知你会来?”

他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夕阳即将落下,水平线一片火红,漫天血色。一众人准备归家,陈老板面上急色愈。他又等了片刻,路尽头才出现了两人纵马而来。逆光里瞧着轮廓都是氤氲模糊,甚不清明,陈老板听着着“哒哒”马蹄声,双眼一亮。

虽说是石头,也并不太像。因为那东西呈水蓝透明色,阳光下看,更是散着炫彩夺目的光芒。当场所有女仆皆是目露眷恋,良久不得回神。后来,连城璧便将之打造成了三枚细针。略微灌注内力,任何一枚针都能打穿百年银杏之树心,如此锋利锐不可挡!更何况,使用之时细针会在阳光之下出水蓝色的淡雅光芒,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沈璧君顿了顿,又笑道:“传闻中她是萧十一郎好友,为萧十一郎来感谢夫君,也是应当。”

连城璧道:“璧君,不要再……”

他尚未说完其余话语,却被沈璧君笑盈盈打断:“只要夫君回来就好了。那些事情,我并不在乎。”

连城璧静静凝视她许久,甚至看得她连笑容都快挂不住时,才缓缓道,“你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