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磾打量了下霍去病,客套道:“原来你和汉朝商旅在一块,难怪上回有人说在大漠里看见过你。”

子青虽未解开,但视其分量,也知道确是有不少钱两,思量着拿来还给李敢,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霍去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阿曼明明是被自己揭了老底,没法子只得和盘托出,偏偏要说自己仿佛是个闲杂人等一般,当真是爱面子。

这话,再加上这语气,听得子青全身毛,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霍去病便已叹息着把她拥入怀中。饶得浑身僵硬,子青还是乖乖地让他搂着,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鸟?”她问。

这原是西域礼节,其他西域人见状,便知他要跳舞,那鼓手边打着手鼓边朝他行来,最后在他身侧半蹲下来,竟是要专门为他伴鼓。

“禀将军,他说他不是汉朝人,看相貌应是西域那边人。真名他没说,只说可以唤他阿曼。当刀客是为了讨口饭吃。”子青把自己所知道原原本本全说了。

子青默然片刻,才道:“他死了。”

颜身后低低禀道:开始我敢拔怕顶过去可想到喉哽咽着再说下去。

“先等等吧,过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就卸货。”

“治寒药材是备了我可以去煎碗汤药。”

兔子还未烤熟,缔素一人便回来了,马背上驮着七八个满满当当水囊谭智将附近水源方位告知霍去病,霍去病当即取出地图细细标明,而后看着地图凝神思考……

顿了一会儿,西中郎将伯颜颦眉问道:“将军,咱们扮成商旅,必然行动缓慢,此番又是深入匈奴腹地,若遇上匈奴人劫货怎么办?”

再行一段,远远已经能看见渡口,驰近之后,众人下马。早有等候在此的人迎上来,将他们引入一处屋舍之中,朝霍去病恭敬禀道:“依将军的吩咐,驼队在对岸已租借妥当,锦缎丝帛也已装载上船。”

“老大若是还缺钱,就把收着的那几件新袍子也一并给他吧,多少也能折些钱两。”

霍去病已在旁站了一会儿,听他俩一问一答,心里极不好受,此时听舅父问自己,强笑道:“骑了半日马,喉咙干渴得很,就想喝碗豆花。”

两人打马出营,一路西行。

“自今晚开始,一日一丸,把那些药丸都吃了,你也该好好补补。”他道,“反正都要折成钱两还他,不吃白不吃。”

翌日,校场上。

与这老头子相处惯了,霍去病也不恼,嘿嘿道:“所以,我看您还是一个人过得清静,我们大家也都落个清净。……你们认得?”他问是李敢。

“早些赶回来,因为午后就得启程回去,”李敢答了两句,便不由自主侧头去看子青,后者低眉垂眼,默不作声地看着地上沙砾。

见她神情已较先前软服许多,李敢自是大喜,况且时辰尚早,劝她也不急在这一刻,遂也上马。两人两骑,往陇西城内驰骋而去。

“将军!”

蒙唐立着,对于霍去病夜袭此事,他事先半点不知,此时又是气恼又是羞愧,直愣愣地呆了片刻,才想起该行军礼,单膝砰地往泥地里一跪,梗着脖子硬邦邦道:“是末将失职,请将军责罚。”

“青儿!”易烨腿还是有些软,仍硬撑在她身旁。

“卑职告退。”

似乎每一阵秋风卷过时,草上的翠色便要减分颜色,不知不觉间显出憔损的枯黄来。原还在天边的云缓缓压了过来,苍穹间阴阴沉沉,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子青便隐在青黄之中,听着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鸣叫,双目虽未曾离开过天上的雕儿,思绪却是飘飘忽忽,难以集中……

“哥,找什么?要我帮你么?”子青先吹熄了手中灯笼,问道。

“我虽无男风之好,但想这也原该同男女一样,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有同好之人便罢了,若是没有,也莫去硬来。”

子青未答话,默默趴了下来,埋着脸看不清模样。

“诺。”

易烨只呆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勉强笑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是在逗你玩呢。”

易烨盯了她半晌,方才无奈叹口气,心知她是决计不愿说真话了,指了指墙角的木桶道:“热水有现成的,你到桶里洗洗吧。”

“那是一场赌约,他所守那座小镇,兵不过百,论起来绝非当时我部的敌手。”高不识回想起当年返汉境抢粮之事,“偏偏我们连攻了两次都攻不下来,他守城的花样还真是多。后来我们欲再攻,他便立在城头喊话,说不愿见两边士卒无辜伤亡,要与我单挑。当时我以为他只是个小小城吏,并未放在眼中,便放言三箭取他性命。后来,你们也知道了……”

此时暮色渐沉,林中光线消逝地飞快,霍去病听着赵破奴絮絮叨叨,心不在焉地往火堆里添着枯枝,余光瞥见子青已卸下甲,襦衣宽大,愈显得身形单薄,只是背脊却挺得笔直,静静立于于暮色中,便像是林中的一株幼树般。

当下他便停住脚步,平定心情,闭上双目,仅用鼻子深吸口气;片刻之后,他的头微微向西南方向偏过去,又深嗅口气……随即,他睁开双目,往西南面急行出数步,嗅了嗅,这才信心满满地向霍去病禀道:“沿着此方向,不出半里,定有流水。”

虽知道他也只能听令行事,缔素还是不解气,拿着鼓槌一通乱敲。子青坐在地上,低头脱靴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她知道缔素不会真伤了徐大铁,倒也不去拦。

这日操练之后,蒙唐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挨了四十军棍,看得振武营众士卒心中无不戚戚然,皆想着蒙唐回头还不知会怎样来对待他们。待蒙唐回了大营,连欲给他上药的医士都赶了出去,只独自一人呆在帐内,直至入夜也未见他出来。

缔素满不在乎地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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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外头都这么说。铁子,走!”缔素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一夹马肚,一溜烟跑远了。徐大铁紧随其后。

赵钟汶又是一愣,转头去看易烨,道:“你爹说的?”

将铜制拈灯拿过来,微微倾斜,倒了几滴灯油在魏进京背上,易烨忍着笑道:“你这肉自己个都往外冒油,倒替我们省了不少油。”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