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休息时,子青把自己那袋暗中匀了一半出来,另装一个钱袋,递给阿曼:“这是老赵忘了给你。”

阿曼露出微笑,道:“我就知道,你必不会怪我。”

“那个……起来!”他们倒没忘记阿曼还躺着没起,吆喝着要他起来。

“青儿!快看那群鸟!”

霍去病靠在树上,饮了口清水,笑道:“……像是要跳舞。”

昨日那些刀客个个穷凶极恶,敢情也是因为吃不饱,子青默然无语,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

“背心处中了一刀,致命伤,他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报信。”子青静静地告诉他。

玄马踱步过来拱了拱去病无意识地伸手去拉缰绳却拉了个空只得定神复拉过缰绳翻身上马脑中空荡荡。a无限好文尽晋江文学城

那边伯颜自己刚灌了两口水,便觉自己马儿一直哀怨地将他望着,便忙倒了些水给它喝。那马喝完水,眼神中哀怨丝毫不减,伯颜道它受了什么委屈,卸了马鞍,上上下下地摩挲它。

“将军可是受寒了?”作为医士她本份地问道。

你会不会,不会别糟蹋东西……多了多了……你这样洒肯定咸了……

“咱们这些人里头,会舞刀弄枪的不稀罕,会找水源的可就这么一个,到时候几万人马就得靠他找的水源。信得过你,才把他交你手上,你不愿意,要不我来替你?”霍去病掰下小块面饼丢入口中。

“卸甲,各人找自己合适的衣服换上,合穿就行,别挑挑拣拣磨磨蹭蹭,船还等着……”赵破奴扬声吩咐道,话音未落便被一件抛过来的衣袍连头罩住。

“……嗯。”易烨这次没再劝她自己吃,“也好,就算月底考核老大没射中,他拿着这些药去折成钱两,也能顶些用。”

听到卫青唤“去病”二字,骈宇骞打量着霍去病,奇道:“莫非这位就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将军您的外甥?”

两人往帐外走时,正碰上赵破奴领着端各色吃食的军士进来,看霍去病衣着便知要出营去,忙道:“将军、大将军,又出去,要不先用点,这有庖厨刚蒸好的枣泥糕,新鲜打下来的大枣子……”

易烨皱眉道:“你……你就一点都不吃?”

“傻丫头,我就是你哥,亲哥!”他在她身旁坐下,劝解道,“你就是心重,想太多,把那些事都丢掉,犯不上事事都想自己撑着。”

闻言,子青暗自颦眉回想,她倒未记得有此人,想来刑医长也应该不认得她。

行至霍去病跟前,不管周遭士卒目光如何异样,子青只做视而不见,规矩行礼。

六年未再踏上此处,子青看着脚底下的青石板路,耳边是嘈杂的人声,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只要她飞奔起来,就能沿着这条街道回家去。

霍去病连想都未想便摇头:“那怎么行,军中正是用人之际,这等人我找都找不来,如何能放走。”

此时心里嘀咕的辩解之言被他尽数说了出来,蒙唐再无话可说。

“哥!快去击鼓!”

霍去病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眼中情绪难辨,淡淡道:“急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这两支箭,有一支是你的吧?”他下巴努了努,指得是刚从雕儿身上□的那两支箭,箭尖上尚留着血。

子青也不介怀,策马随后。

子青见状,便自去灶间倒了滚水,木盆拿进屋内,又加了瓢冷水,脱了革靴布袜把脚伸进去泡着。雾气升腾,半晌,鼻尖上便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一日中的疲乏解了许多。

公孙翼想了半晌,虽然有的地方似懂非懂,但“还阳卧”三字是听懂了的,喜道:“如此甚好,我便是日日练,别人也说不了闲话。等我好了,再来谢你!”

子青低低应了一声。

“家中田地损毁者,若有意往边疆屯田,可登记造册。”

子青默默去缸中舀了一瓢水递给他喝。

子青只好换个说法:“……没事,就是操练的时候不小心碰的。”

“那么,你们就真的撤军了?”缔素好奇问道。

虽觉得莫名其妙,子青仍是“嗯”了一声,垂目补上句:“多谢将军。”

“你这小子,比上林苑的猎犬还强!”赵破奴上前也学缔素那般嗅了嗅,奇道,“你闻到什么?我怎么闻不到。”

“我都快掉河里,你还在那敲敲敲,也不知道停一停!”缔素没好气道。

医室内,易烨坐在床上,疼得直龇牙,子青正替他在受伤的脚踝上擦药酒推拿,

缔素奇道:“老大,你们怎么知道他不会吃?”

缔素本还想说话,待要出口之时,却打了个冷战,又接连打了几个大喷嚏,便把原要说的话给忘了。

缔素扮了个鬼脸:“你以为你是霍将军啊,人家可是斩了二千多个匈奴人,勇冠三军,那才叫天幸!不过人家不是祖宗保佑,而是姨母保佑。”

子青微皱起眉头,轻声道:“哥!”

易烨还未说话,魏进京侧着头狐疑道:“你?你行不行啊?”

信马由缰地行出一段路,霍去病始终未一言,李敢暗忖:莫非他是因为自己胜过了蒙唐,故而心中不快,毕竟蒙唐现在应算是他手底下的人。

无人回答他。

“嗯。”

赵钟汶的回答更像是无奈的叹息。

易烨想了一会:“难道他想留着赵老大的命,这样才能慢慢折磨他?”

子青退到易烨身边,拉住他,不欲易烨与此人多理论,才朝公孙翼淡淡道:“在下并无男风之好,还请兄台自重。”

易烨只得拿了一柄短铁铩,“拿的兵器越多命就越妥当吧……祖宗保佑!”

“不知道,咱们跟着人走就行。”

“你……”那人眼中戏弄之意消失,转而替代的是货真价实的不解:“你在家做什么营生?”

正在整队时,忽然有一骑快马至,军吏翻身下马,找到尉曹,呈给他一册竹简。尉曹摊开看一会儿,然后抬眼扫向下面这帮子正啃馍馍的新兵……被他这一扫,顿时有几个胆子小的,馍馍当即哽在喉咙里,没敢往下咽。

“我秦家的女娃可不比男娃差。”爹爹在笑,“不信等她到十八那年,让她和你家三儿比划一场。”

子青遂点了头,施礼退了出来。

子青已行至床前,双膝跪坐下来,轻轻拉开婴孩襁褓,仔细端详这个小人儿。

阿曼立在一旁,目光自扎西姆身上冷冷掠过,打量着身遭。日磾偶尔抬眼,对上他眼神,便随即避开。

手抚上去,婴孩确是烧得烫手,小小鼻翼急促起伏着,时不时自梦中惊醒,啼哭两声,随即又复睡去。子青抚弄了几下他,掰开小嘴看看了舌头,舌苔薄黄;又自襁褓中掏出他小手来把脉,脉象浮数,应是受了寒,加上胎里带出来热毒未除,故而高烧不退。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将热度退下去才行,只是这么小孩子,退热汤药恐怕是喂不进去。子青微颦眉头,思量片刻,将孩子小心抱起,翻转过来趴在自己膝头,然后掀开襁褓,露出粉嫩小背。

她俯唇下去,对着背脊处风池穴所在,竟开始辗转吸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