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认真道:习武该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弱小,又或者是报效家,不该是为了钱两

霍去病微微一笑,接着道:“下船后将货品都搬到驼队上。老赵,你率四人负责押后;伯颜,你率四人在队前开路;谭智,浩然,你二人负责保护缔素,将沿途所有水源都标注出来;余下的人,随我在队中策应。”

他们这一行人马,霍去病是将军,赵破奴是鹰击司马,高不识是校尉,剩下十几人还有几名是中郎将,几乎皆是羽林郎官出身,自是无人会把子青和缔素这等小兵小卒放在眼中。途中其他人之间尚有问有答,间或着嬉笑怒骂,却没人来答理子青缔素。他二人只能傻傻跟着走,根本不知道去何处,去做什么。

“个把月也够久的,我就担心你……”

“将军恕罪……”骈宇骞举袖胡乱抹去渗出的泪花儿,展颜笑道,“……将军恕罪,是卑职愚钝。今日将军来了,我做东,我来请将军,如何?”说话间,他已快手快脚地开始收拾货担。

“还想到镇上去看个人。”

“那你还如何还李敢?”

缠好弓弣,子青又试了试弓弦的松紧,略略调整了下,待都弄好之后,她又想起一事来:“哥,我昨日带回来的雕翎箭可已给了老大?”

正说着,霍去病缓步自营帐拐角处转出来,笑道:“老邢,你怎么不说说你骂走了多少个人?”

子青脸色不甚自在,自李敢怀中挣脱出来,也不说话。李敢此时方觉不妥,尴尬一笑,讪讪向她解释道:“我、我不知道是球……”

“没有,一直在军中,未曾出来。”

“他爹爹姓秦,单名一个鼎字,武艺极是了得,连箭法都可与我爹爹比肩。”李敢笑道。

子青有点懵。

原本尚在迷迷糊糊之中的易烨一下子全醒了,一骨碌自榻上起来,不可置信问道:“匈奴人来了?”

手背上火辣辣地疼,子青一声不吭,只按着雕儿不动,挪也未挪一下。

子青已收回目光,俯身拿了弓,再把箭箙背上,快步朝马匹走过去,声音传过来道:“它应该会下来捕食,我且试试……”说话间,她已跃上马背,轻叱一声,朝着雕儿盘旋所在驰去。

“假雕翎也不要紧,只要这箭一准能射中香头,若射不中还把钱两退给我,那我就买。”缔素想得甚是精明。

“这事你放心,”易烨微微一笑,“我自有法子,你无须吃药,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待回了医室,易烨关上门,方转身沉声问子青:“到底伤哪里了,快说!”

易烨听出蒙唐话语间透露的维护之意,再一低头,细想那句“明日斩”,想是蒙唐当着霍去病的面要做出法纪严谨的样子,待霍去病一走必定还是有回转余地。而他们直愣愣地冲了进来,确是太莽撞了。

“铁子,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么?”他瞎猜道。

易烨点头道:“今年是闰年,雨水是要比寻常更多。”

高不识耸耸肩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敬他为第一人。”

赵破奴愈不解:“捡个树枝也能弄成这样,你不会是碰上熊了吧?”

“这里与河水距离甚远,如何会有鱼呢?”子青默默跟在后头,环顾四周,心中暗忖。

除了前面被受惊马匹弄得手忙脚乱的,其他人纷纷紧急勒马。自马背摔落在水中的士卒们幸而平日操练有素,人虽摔出去,缰绳却大都都还紧攥着,前前后后硬是让马给拖上岸来。

“待操练后,自去领四十棍吧。”

“蒙校尉真是冲着汤饼去的?”缔素大失所望。

身子全浸着水,加上皮甲,快有平常的两倍重,加上站得四肢僵硬,易烨试着跨了两下,差点掉下来,幸而子青在旁用肩膀一顶,才顺利骑上马背。徐大铁则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赵钟汶伸手拉了他一把,才骑上马。

在这以后,“持戟十圈,同伍连坐”之时,易烨累虽累,却再未骂过蒙唐。

赵钟汶扬起脖子刚要喝,突然自旁伸过一只手按住酒坛——子青坚决而温和地劝道:“老大,等站哨过后再喝不迟。”

又疼又痒,魏进京边躲边去踢缔素。易烨示意缔素让到一边,让魏进京坐直身子,掌根印上他前胸,自天突到鸠尾按揉,沉声道:“痛一定要叫出来!”

霍去病笑道:“单关你还算是什么惩罚。”

对于霍去病,他心中确是存有几分质疑,以前也曾经听闻霍去病身为羽林郎官之时,便已精通骑射,却不知传闻是否属实。今日见到蒙唐对霍去病态度十分尊敬,以蒙唐为人性情,若霍去病只是以势压人却无无真本事,他断不会是如此态度。

“五金饼!大的还是小的?”

“我不是也还在这里么……”赵钟汶勉强笑道,“咱们俩一块出来的,回去也得一块回去,你总不能把我一人留这里吧。”

缔素砸砸嘴,又用衣袖胡乱抹了抹唇边水渍,才道:“越骑校尉与咱们赵老大原是同乡,对赵嫂子都中意得很,咳,那时候赵嫂子还是姑娘家,不能唤嫂子。后来越骑校尉还没来得及提亲就入了伍,再后来嫂子就嫁给赵老大。”

拳头,凝固着。

“他们身量较小,长兵器怕施展不开,若不称手,反而危险。”

因初到军营,这夜两人睡得都不甚踏实。次日天还未亮,外间忽然胡笳长鸣,尖锐高亢,骇易烨打挺坐起来,惊道:“出什么事了?”

子青并未迟疑,走过去便拿了起来。这是骑兵所用的马戟,比起一般的戟还要更长一些,将近丈余,拿着并不顺手。易烨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间或又偷瞥眼那位为难她的人,想着该怎么替她解围才好。

另一人将声音压得更低,易烨不由地要把身子倾斜过去听才听分明:“都说冠军侯生的甚是俊俏,圣上对他可不一般……可是真的?”

“朝廷只管你交人交钱,哪里还管这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子青不明白她怎么会有此一问,怔了怔,才回答道:“没有。”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第四日黄昏时分在马背上展目望去便已能看见苍苍茫茫大漠横亘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