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应道。

曲长命令中只说早饭之前,也没说具体时辰要求,子青与缔素虽然都觉得有些冤枉,但两人皆低附耳,不敢辩解,更不用说是反驳了。

易烨叹了口气,复皱了眉头,自顾继续苦思。

“还说得闲的时候到京里去瞧我,”卫青虽在笑,眼中却隐隐有泪花,“每年中秋我都备了螃蟹等你,等了几年也没见着你。”

卫青略一思量,转头望向霍去病:“得闲的话,就换身衣袍,随我走一趟,如何?”

三人便往校场去,缔素因穿了新衣新靴,想着让老大和铁子都看看,快步跑在前头。

“不打紧,明日给他也是一样的。”

李敢一愣,疑惑地打量刑医长,半晌,恍然大悟地尊敬道:“刑扁鹊,多年未见,没想到你已在军中效力,别来无恙否?”

“你们俩,过来过来!”霍去病顺手将羊皮囊高高抛还军士,朝李敢招手唤道,似乎觉得他二人好玩,眼神中透着些许逗弄之意。

子青任由他拽着,强按下鼻端酸意,扯开一丝微笑:“李家哥哥,你还记不记得陇西街头咱们以前常去吃豆腐花的那家铺子,这些年过去,也不知还在不在?”

“秦鼎。”李敢诧异复道,他看不清霍去病的面容,“将军听说过?”

不远有人在大声呼喝,密集的脚步声,且又有马蹄声朝这边过来,子青弄不明眼下究竟是何种状况,愈心焦。

话音刚落,子青已经手持短铩,猛地拉开门冲入雨中。

对于宫廷内奢华之事毫无兴趣,子青只应了一声,没接话。

缔素决计不肯放过这等好玩的事,也上了马追着她去。

“真是不识货,一窝土包子。”公孙翼悻悻地骂了一句,大步出门而去。

易烨点头,示意他道:“你且躺下来,对,身子放松,把腿环起来,脚心相对……脚后跟正对着你的命根子,能顶到最好。”

“什么不敬之处?”缔素追根究底。

蒙唐默然点头。

“易大哥!易大哥!”紧绷的脸,在骤然之间崩溃,徐大铁哇哇大哭起来,“你得帮俺想想法子,你得帮俺……”

见他们都走了,易烨这才朝子青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霍去病也点头道:“没想到李广军中还有这等高手。”他自李广军中挑走蒙唐,却未料到还有人会有这等身手。

赵破奴只好不作声,但心中仍是犯嘀咕。

他二人步回去牵马,赵钟汶迎上来相问,两人如实告之。方才见他们在将军跟前,生怕是出了什么岔子,赵钟汶一直悬着心,此时才放下来,又叮嘱缔素好好伺候着,千万莫要乱说话。

全身湿透,缔素直喘大气,胸脯剧烈起伏,扳着子青肩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略抬了抬下巴,目光中的含意无疑是——多谢了,兄弟!

霍去病目光缓缓自面前众士卒身上扫过,众人此时已然知错,一片寂静无声。

赵钟汶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不会吃。”

五里坡是虎威营素日操练之地,距离振武营却颇有段路,众士卒浑身湿透,都想着快些回营烘烤,此刻听说吃顿饭还得跑那么远,心下皆有些不满。

这日骑射操练,易烨有如神助,竟在纵马之时射中木靶,而且居然还是靶心。看清之时,惊得他自己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坐稳之后便忙高声喊旁人来瞧。

赵钟汶眼睛一亮,竟是一小坛子酒,酒香扑鼻而来。

“就是真疼啊!”魏进京龇牙咧嘴道,“你下手悠着点。”

“卑职无能,请将军降罪。”蒙唐忙接住铜铙,朝他行礼。

只想了片刻,霍去病无甚兴趣地摆摆手:“还是罢了,方才我眼睛被沙子迷了下,现下瞧东西还是双影呢。”

“下午的考核算什么,难得是今夜的!”缔素抬眼瞪了他一眼,“百步之远,只点一柱香,须得射中香头,你说难不难?”

赵钟汶语塞片刻,才涩然一笑:“我才不想,咱们出来一趟,总得打一场轰轰烈烈的仗才能回去。”

易烨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夺妻之恨!?”

子青的大拇指正扣在公孙翼腕上的手三里,弄得他手臂一阵阵酸麻,他狠狠地盯着子青,因为用力的关系,脸涨得通红,隐约可见额上青筋凸起,两人已经相持片刻,他始终无法让拳头再进一寸。

易烨把戟、铍、戈轮番拿了一遍,都觉得太重,叹口气问道:“就没有轻的么?”

“你怎么知道?”易烨奇怪,抓过军袍。

“我拿得动。”

估摸着下面不会有什么好话,易烨皱皱眉头,挪开身子,不欲再听下去。再看子青蜷着身子,呼吸起伏均匀,已然进入熟睡中。

近处还有村民在议论纷纷,断断续续地听入耳中。

原来他们希望自己嫁给易烨。

这边,子青吃完自己那份,又把烤好兔子送去给喂马几人,又被人差遣回来拿了装水羊皮囊送去,一个一个挨着递水,待她再回来时,味道正常些烤兔子早已被瓜分一空她倒不甚在意,自拿了粗面饼,在上头洒了几滴水,在火旁略微烤了烤,便吃将起来

缔素捅捅她,把兔腿递过来:你还吃么?他刻意压低声音,味道又怪,又咸得要命,你真觉得这玩意还好?

你是不是吃不下?子青好笑问他

缔素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把这玩意吃下去,我非得齁死怎么办?我要是扔了它,鹰击司马大人心里头肯定得不痛快

别扔,能吃就别浪费

烤得暖烘烘面饼塞入他手中,子青把兔腿接了过去,一口接一口,不多时便吃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