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青儿也记得,易烨又惊又喜,答道,“将军的记性可真好!”

“……我只要喝点汤就成。”

在下一个命令到来之前,他们只能在雨中直挺挺地站着,任凭雨疾如箭,径自岿然不动。

赵钟汶还是不解:“咱们月俸都是一样的,你们从哪里弄这么大笔钱?青儿,你说实话,这金饼到底是从哪来的?”

沉沉夜色中,缔素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铁子,口令是什么?”

伤者被负走,子青取了清水,用粗布大力将血迹搓洗掉。

第六箭,李敢射中,蒙唐仍旧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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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敢微微一笑:“认得。”他自是认得,半年前霍去病将蒙唐挑走,父亲着实大了几日脾气,他也没少受连累。

徐大铁兴奋地点点头,专注念叨道:“娘,俺昨儿又吃到两块大肥肉片子,还带着皮……”

子青缓步走到兵器架处,把戟架好,再回来时呼吸已经调匀,见众人皆是口干舌燥,便又返过身去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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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青便未再说话,埋头接着吃,直到吃完才抬头,乍然现缔素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只好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狐疑地探过头来看她的陶碗,内中已经空空如也,吃得甚是干净,含含糊糊地嘀咕了句什么。

“将军开口留下的。”赵破奴拍拍他,安慰道,“你最善练兵,在你手底下过俩月,这小子肯定就不一样。”

子青抬眼望向他,她没法不注意到,与慵懒的神情极不相称的是面前此人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目光如炬。这在她过往的岁月中并不常见。

子青仍是静默着,久到易烨以为她压根没听见自己的话,才听见她不甚自在的声音: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如此庞大的数目,对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不可能拿出二十金来。

闻言,子青暗叹口气,举步往堂屋走去,至门槛外立住,恭敬道:“先生。”

全身湿透,缔素直喘大气,胸脯剧烈起伏,扳着子青肩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略抬了抬下巴,目光中的含意无疑是——多谢了,兄弟!

子青苦笑,伸手抚了抚受惊不小的马匹。

后来就地宿营的时候,缔素卸了甲,便去拿了鼓槌直敲徐大铁的脑袋,后者抱头动也不敢动。

“我都快掉河里,你还在那敲敲敲,也不知道停一停!”缔素没好气道。

徐大铁解释道:“我没留意,我只能看着总旗,总旗挥了我才能停……”

“差点害死我!……你个木头脑袋……”

虽知道他也只能听令行事,缔素还是不解气,拿着鼓槌一通乱敲。子青坐在地上,低头脱靴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她知道缔素不会真伤了徐大铁,倒也不去拦。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就知道欺负老实人。”赵钟汶看缔素不依不饶的,干脆抢了鼓槌下来。

缔素冲着他来:“老大,你也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冲进河里!”

“我有什么办法……”赵钟汶对霍去病这种练兵方子虽不能苟同,却是无可奈何,“军令如山,他才是将军。”

“还好我和子青命大。”缔素叹道。

子青微微笑了笑,只淡道:“幸而马儿机灵。”

缔素只低落了一会儿,便复又得意起来,瞧瞧不远处的虎威营,道:“不过这回咱们可没给蒙唐丢脸,那真是不要命地往水里冲,我看他们虎威营也未必敢这般。”

“那是,你拿命来换面子,谁比得过。”赵钟汶笑道。

缔素抬头挺胸道:“要不怎么说,是骡子是马,就得拉出来溜溜……对吧,铁子?”

猛然问到自己身上,徐大铁反应不过来,挠了挠头,没头没脑问道:“该吃饭了吧?”

“你怎么就惦记着吃?!”

缔素抬眼,见日当正午,顿时也觉腹中饥饿,转头去问赵钟汶:“老大,该吃饭了吧,吃什么呀?”

赵钟汶没好气:“我哪里知道。”

正说着,传令兵过来了——“将军有令,河中有鱼,肉质鲜美,各营下河抓鱼,就地烤炙果腹。”

抓鱼!

眼睁睁地看着水流湍急的河,众人皆呆楞住,手中无钓竿,也无渔网,人下去连站都站不稳,如何能抓得到鱼。

“老大,怎么办?!”缔素把湿漉漉的襦衣也脱下搭在树枝上晾晒,“反正我不会水,要不咱们饿一顿……你怎么连甲都不卸,快脱下晾晾?湿衣裳穿着不难受啊?”后一句却是对子青说的。

“还好。”子青只肯把靴子脱了晾。

缔素不可理解地摇了摇头,接着也脱靴子。

赵钟汶犯难地看着河水,其他士卒已有起身往下游行去,抢先去找水流平缓些的河段。

“别晾了,咱们也往下游去。”赵钟汶唤他们。

子青依言起身,打着赤脚去拎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