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竹比她眼快,早看到了因有陌生女子进来而将头垂得更低的郑泰,轻咳了一声,她提醒道:“天衣,有位公子。”

半年前姬扬得登大宝时,梁嘉楠还暗自担心过,姬扬会不会苟富贵便相忘。但随着依旧准时送到的信件,梁嘉楠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放心之余,他汕然生出几分感动来。

殿试当日,皇上亲自出题,由宏林馆被选擢出的士子们一一作答。既毕,皇上龙心大悦,言道今年人才济济,实是天佑华国。

因为刚从阳光下走过来的缘故,梁嘉楠一时没有看清厅里坐着的人的面貌。当他迎上去等着梁修竹为他介绍来人身份时,冷不防就被一个人搂到了怀里。

少年想也不想,当即便脱口而出:“故曰:沉水入火,自取灭亡,自然之道静,故天地anshu1ou看书。只听先生又咳了一声,说道:“你背得很好,可以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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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死的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猛然省起便宜老妈可怕之处的梁嘉楠,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一时又想起太子苍白而秀致的容颜,梁无射却并不如往常一般觉得怜惜,而是由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梁无射道:“这是臣之本份,臣不敢居功。”

“那梁公子知道此事么?”

梁修竹当日向她暗示,要她来辅佐太子时,她便已明白皇上对太子的器重之心。当即欣然允诺。现在皇上既派了多年心腹梁无射来查办此事,用意一看便知。

姜承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缓缓说道:“若要我说她才相信,那我又何必要说?”

等梁嘉楠终于能够下动走动后,时间已经又过了两日。要看书就到anshu1ou看书。

这时姬青正在屋中伏案写着什么,见到姬扬大步跑进来,呼吸急促,忙迎上去问道:“殿下,是有什么急事么?”

“皇舅多虑了。”姜承昶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着他,语气放得极缓,“目下虽已知太子殿下是遭奸人毒手,中毒未醒。却不知殿下究竟中的是什么毒、毒性如何。今日饮食等物也并未验过,实在不能妄下定论。倒是皇舅,怎地就一直认定,这毒是有人接近太子殿下之后下的呢?难道皇舅知道,那凶徒不会将毒物放在太子饮食中?”

而李疏犹自大叫大嚷着:“都是你害了殿下!快说,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太子不顾礼仪就想带你离开?!一定是你见不得有人阻拦,便索性对殿下做了不臣之事!”说着,眼看他再次扬起了手掌。

“是。”

“问谁的话?”

梁嘉楠现在只想快快离了这里,将太子领出去再说,兼之往日同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便没好气地说道:“我没听见。”

“当初怎么没选上我?”

“要求不要太高。”其实梁嘉楠是很赞同他的话的,“不过我们看法相同,我陪你,你应该不会觉得无聊吧?”

他抬头一看,正对上温柔老姐,以及……她身后饱含妒意的眼神。

但是呆模西卡西,为什么都是男人啊?

梁无射敲敲儿子的脑袋:“刚才不是同你说了,这次长乐侯只宴请皇都中的少年人,为娘已经是老骨头了,不在受邀之列。”

当下看到莫之问的眼泪,他最先想到的竟不是梁无射恼怒的斥责,却是要快快将莫之问的伤心事化解掉,止住他的泪水。

这天午膳时,枫姑正要招呼小皇子用膳,忽然看到梁嘉楠过来,不由抿唇一笑:“梁公子可好几天没露面了。要看书就到anshu1ou看书。”

他当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恭喜你。不过,你既然决心向女子看齐,做个青史留名的男皇帝,那么有些事情,你就应该注意到,把它们一并解决。”

一语未毕,姬扬便打断了她的话:“是,你对我很好,我会记得你的忠心!既然忠心已经带到,你就可以下去了!”

姬扬凝神一想:“我记得是两千余人。”

“怎么?”

“哼,原来是你。”姬扬冷哼一声,“小小一个侍读,竟然敢对孤无礼,该当何罪?”

“当然——当然很满意!”为对方的不成器痛心疾的梁嘉楠,险些便掉进了诽谤君王的陷阱里,幸好及时刹住了口。这也让他更加痛恨面前被封建社会腐蚀洗脑的人,更加坚定“如果能说服他天下就没有说服不了的人”的决心。

次日。梁嘉楠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艰难地爬下床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准备上书房。

“楠哥哥,你要喝酒?”

大厅上最高的地一把椅子自然是留给皇帝的,不过她现在还没出现,也是,大人物总是要来得晚一些。在皇椅之下,坐的是太子。不知是喝过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的脸色没有平常那么苍白,多添几分秀色。

两人说的话,梁嘉楠全然没听进去。他正忙着打量街上的人群,竖起耳朵捕捉他们谈话的内容。

梁嘉楠立时笑开了眉眼,却在不经意瞥见许天衣朝他眨眼时,脸色陡然变得僵硬。

绕回廊,过宫墙,穿花圃,走宫道。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梁修竹送着母亲出了院门,回身时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侧耳听了一阵屋后仍带着枯黄色的竹林在春风的吹拂下出的飒飒声响。

又听小皇子说道:“我也知道晚上吃点心不好,容易长胖,还会牙疼,可是又想吃……但吃了真的不好……这个原因,谁也没办法改变吧……楠哥哥,你怎么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沾了小皇子光的梁嘉楠,坐在太子东宫之中,与一群天之骄子们一起品茶吃点心。

忘了补充一点,梁同志是三无少女控。

步出温暖的房间,门外凛冽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然而她挺直的背脊并未因此而瑟缩。她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天边新月,片刻之后,身影隐没在院门之外。

梁嘉楠与摊在床上的绿衣黄里默默对视半晌,直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才含泪穿上了。

两人一个说得兴高采烈,双眼闪闪亮;一个虽装得满不在乎,却也是听得入神。更兼两人俱都文秀可爱,衣饰鲜明,十分引人注目。来来往往的宫女侍从,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纷纷打听着这陪在小皇子身边的小小少年是谁。

四……还需要有四么?这三点就足够了。

“哦,本宫今年八岁。”小皇子向他虚扶了一下:“梁公子不必多礼,既然今后你是本宫的侍读,那平日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梁嘉楠一看到这个笑脸,立时便感到背上寒毛重新根根竖起,那种奇怪的激动加恐惧的感觉又来了。

说这话时她神情仍是面对孩子时的严肃与端整,并不可亲。然而所散出来的气势,却让人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