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仙翁”抱回林虚子放到床上的那一时刻,从这个老人凄苦的脸上知道,林虚子伤得不轻。

“哎,英子,英子啊——

不过从他执笔的右手来看,似乎和以往有很大不同,而且表情都大不一样。手背青筋突起,五指劲道十足,平时温软的毛笔此时却显得有如利刃,一笔落下就似乎要把桌面击穿!而楷爷的眼神也随着笔锋劲力不同而有所变化。眼神就像这个冬天的寒风一样冷。

林红雪正躺在大伯给他做的那个盆子里,泡着药水。神态安定,眉目舒展。一双手拇指相对二分交叉放于腹部。俊目微闭。嘴唇伴随自己的呼吸轻轻开合。这几天经过大伯每日用内力疏导筋络,更有爷爷帮助传授呼吸吐纳,加上这小家伙天赋过人,对所看的是过目不忘,对所学的是一点既通。居然才花一天的功夫就将爷爷教的呼吸吐纳技巧纯熟于胸,已经能够自如地引导自己体内的气流!这一躺下去不消片刻便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这让林虚子和“逍遥仙翁”是既惊又喜!“逍遥仙翁”对这个孙子更是疼爱有加,一心要把自己毕生绝学倾囊传给这小子。

“哎哟呵呵……爷爷已经吃得够多了……自己吃啊自己吃……”

小家伙此时又在练习,只见一举手一投足果然中规中矩,推挽、托按、排跌、起顿、捉抱、周折、旋转、摆纽、屈伸……居然做得十分到位,有张有弛,动作连惯,有如行云流水!正练得全神贯注!

“娘,怎么样啊,啊?我练得怎么样嘛!”小姑娘一边舞剑,一边口中大叫。

楼前却用木板和竹片搭建了一个长宽五丈开外的平台,站在上面真是十分空旷。而小楼大门和平台刚好正对若大的山洞,阳光正从外面斜洒进来。

这种形像的美男在开封不多。在中原也不多。

楷爷正在茶几前面来回走动,紧锁愁眉。

“来,楠楠,过来,过来啊”

门上一块大牌匾,上书“镇远镖局”,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大先生微微一怔。回头看看小湘楠睡的地方,顺手将桌上的羊皮卷和纸张放到小湘楠睡的床下,然后又快步走到房屋的角落,弯腰一阵摸索,似乎拿出一物揣入怀中。影子般地从窗户掠出。没有人想到这个平时儒气十足的私塾先生会有这般身手!

花娘最美的却是那双眼睛。足以看上一眼就让你灵魂出窍的眼睛。

远近的麦田里人头攒动。镰刀割麦的咔嚓声、小伙打麦的啪啪声、妇女劳作时嘻哈声、男人担麦回家的吆喝声、临近房舍的鸡鸣狗吠声……就似一道乐章。楚大先生感觉无比充实、无比舒畅。屋子的堂屋里,小家伙楚湘楠正趴在桌子上,不知在哪儿捉了两只蚂蚱在盒子里把玩,不时地到处抓从盒子跳出的蚂蚱。桌子旁边是一撂默写好爷爷要求写十遍的论语。

客厅里却有十三位客人。

“啪”的一声,一物重重拍在前面讲台上。东厢里立刻安静下来,正在打闹的小家伙们也慢慢回到自己位置上,捂嘴看着前面,想笑却不敢笑。

“谁?”

“哎!?三弟情况到底如何了?……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楷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即放下杯子转向屠风城。

“唉,自从那次中了林虚子两掌,武功尽失。回来后就一直在崂山师父那里疗养,可师父从来只字不提此事,三弟又不来看看也不捎个口信儿。再者,你也知道师父那个脾气,我也不敢问。就是问了,他不想告诉的问百次也没用……所以三弟的情况现在也一无所知……”屠风城抬起头看了一眼楷爷。

“哎,师父!真是搞不懂,留着那个什么大法真的准备带进黄土?哼——不可理喻!”楷爷有点儿愤愤不平。“哎?我说二弟,莫不是师父老人家正在教三弟吧?啊?——”楷爷头就越过火盆朝着屠风城那边凑了过去。

“呵呵,这个我就不知道咯,也难说吧……不过三弟没武功了,恐怕……”

“哼——三弟自打我们仨拜到师父门下时,师父从来可就只喜欢三弟啊……说不定,在师父精心照料下,早已经恢复咯,哈哈……哎哟!——”楷爷一阵怪笑。身子就往后面一仰,左臂却又撞在桌子边儿上。

“哎,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说说正事儿吧——”楷爷端起茶杯,嘴就朝里面吹着。

“我也同意刚刚二弟的观点。从上次行动失败以后,他们一定会有所

准备。”楷爷呷了口茶,不过我看还是先着人打探一下情况,摸清楚他们目前的位置在哪儿……二弟你觉得呢?”

“嗯,我赞成大哥的意见。‘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屠风城搓了下手,抬起头来。

“你还是找刘钱贯帮忙负责此事,我看此人虽然爱财,不过办事效率还不错,可以好好利用。等会儿我让秦刚再给他送一千两银子过去……”

“好吧,这事儿我会安排妥当……”

“嗯——对了,叫他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要负责收集信息即可。其他事宜待我伤愈后再从长计议。”

“唉,我得先回去了,娘儿俩一定等急了。”楷爷抬头看了看窗外,现天色已经不早,就拿过椅子上的棉衣披在身上,然后立起身来。

“好嘞,我也得回去了……”屠风城放下茶杯,也站了进来,然后将门打开。

楷爷走到门,一阵寒风迎面扑来,立即裹紧了棉衣。一侧身,就出了门口。

“哎,秦刚,晚上给刘钱贯送一千两银子过去,啊——”

“好嘞!楷爷回去了…”

“卟嚓卟嚓”的脚步声就慢慢远去。

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已是正月十五。

武夷山上,艳阳普照,风景逸人。

“青锋崖”下,此时晨雾缭绕。

透过薄薄的雾霭,隐隐看见一白一青两个身影正在崖壁上急步行走,时而沿壁而下,时而腾空跃起空中踏“浪”而行,时而去势如箭,转眼又是缓如飘絮,动作洒脱之极。待走近细看之下,却是一老二少!前面的是一青衫中年,后面一秃顶白袍老者,手里却还抱十一二岁月小孩,小孩此时似乎高兴极了,双手空中挥舞,口中哇哇大叫。

正是林虚子、“逍遥仙翁”和林红雪。

原来林虚子中了“白山老祖”的“血魔大法”,幸得师父及侄子小红雪的全力救治,终于得以绝处逢生。

醒来之时第一句话就问起杨兄弟。当回忆起杨兄弟夫妇已然惨死,又是肝胆欲裂。立即赶到“镇远镖局”,却现夫妇二人已被镇里乡亲安葬妥当,自己却又在乡亲的帮助下将夫妇二转葬至“桃源洞”下和哥嫂及“青锋堡”族人在一起。以便自己时时祭拜。

经过前几日师父每天用内力及采来的草药精心调理,终于将体内阴毒排出。虽然目前还有残留,但已无大碍。而且功力也基本上恢复九成!在师父的引导下,每日和小红雪早晚行功,上午朝阳刚刚出山头半杆之时,就到“青锋崖”吸取朝阳之气,而且是晨雾之处。师父说了,这对排毒和功力恢复极其有效。

所以就看到刚刚这一幕。

而小雪儿一心想“飞”,但暂时功夫还欠火候,于是没事儿就赖着爷爷带着他到处飞一次。自从大伯恢复后,小家伙比以前开心了十倍。练功更是进步日增!

“爷爷,快点!快点啊!就快追上了!嘻嘻!——啊——”此时小家伙正抱着爷爷的脖子一个劲地叫喊,要爷爷追上大伯。双手空中乱舞,已经完全没有害怕之情了。

只见就这老少三人在这悬崖绝壁之间飞来飞去,时而如蝶舞黄花,时而又如云雀穿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爷爷,我什么——时候才……才可以…飞呀?!——”小雪儿凑在爷爷耳朵边大声叫着。

“哈哈哈哈……孙子想飞啊?这还不简单啦,哈哈,现在就可以飞……哈哈……”这几日“逍遥仙翁”和小雪儿的心情一样,越来越开心。

“真的呀?!爷爷!是嘛?!——爷爷骗我——”小红雪听爷爷说现在就可以,高兴得要死,不过还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