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龙低头一声低吟,看向周蒙溪的眼神却是一片柔光和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和越骂句周蒙溪没义气,她的神情一凛,立即吩咐手下的妖兵魔将排兵应战。她把灵妖放在军队里,自己则冲了上去。

周蒙溪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问:“你好吗?”

和越说:“再不动身,你保不住的可不止你身下的床垫。”

周蒙溪听到喝声,也惊得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跟着叫道:“谁”一眼看到和越,先是愣了下,随即又赶紧躺下去把她和月朔用被子捂住,然后骂道:“和越,你死不要脸”

周蒙溪看到她妈哭成那样,又是无奈又是纠结。可她现在的情况,不走不行。她叹口气,说:“等我爸回来吧。”

月朔虚脱地躺在周蒙溪的怀里,说:“小蒙,拿着它。这是我这两千年来吸收到的月之精华,用它来保住你的魂魄。我没了它不会死,你没了它,一旦龙珠抽离,你会没命的。这给你,对你,对我,都好。”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突然冒出句:“周姐姐,你和你师傅牵着手走好有爱呀,你们俩师徒百合吧。”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屋子里奔出来,看到她们俩,赶紧招呼她们进去坐。

月朔大受感动,无声地喊了句:“师傅。”

“嗯。”月朔应一声。

月朔听到那话,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周蒙溪说:“这底下是有一座地宫,有许多通道网络与地宫相连,你所说的溶洞可能就是通道网络的一部分。我们去看看。”她说着,绕到山的另一侧,因为开山采石的关系,原本陡峭的悬壁挖得更是笔直,底下出现一个更大的深坑。周蒙溪从山下往下滑,脚下尽是风化的沙砾,她说道:“我小时候有一次拣风筝还差点从这里掉下去。”她到那所谓的“龙洞口”,只见里面坍塌得厉害,小时候进去探的时候至少还有两米深一米高,可如今高不过半米,深不到三尺。她抓了把洞口的泥穴在鼻子上嗅了下,又用触觉朝山里面看去,说:“像是荒了。”她扭看着向像幽灵一样飘下来的月朔,说:“还真是地气泄尽?喂,你别这样飘浮,会吓到人的,还以为见鬼了”

月朔不爽,这些家伙当她的房子成什么了?想进就进?她从袖子里荡出一股劲气就朝那夜游神射去,喝道:“滚”

月朔紧紧地抿了下嘴,冷冷地答句:“闭上你的嘴不再聒噪”

月朔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只有嘴角轻轻地扬了扬。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心说:“虽然不是人,但吓吓鬼还是挺不错的。”

“啊”周蒙溪惊叫一声,“咚”地一声掉入亭子下方的水池中,一屁股坐在水底淤泥上,脏水灌入她的口鼻中,周蒙溪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噗噗噗”地把脏水往外吐。她连吐几下脏水,把贴在脸上的头抹开,抹去脸上的水,抬起头喊:“师傅”只看到一袭白袍的月朔用冷清的背影对着她——走远了。

“滚”月朔抬起**正中周蒙溪的胸口,吼她:“有多远死多远。”

周蒙溪说:“虽然不至于造成空间冲击崩溃坍塌或空间混乱的严重后果,但……”

月朔紧接着又补充了句:“不用再守着我了。”

周蒙溪缩了缩脖子,低头又悄悄地抬头朝月朔瞟去,心说:“师傅……月朔生气的样子真好看。”脸带薄嗔,三分愠怒不怒自威,但那过分年轻的容颜却因为怒气而显得格外生动美艳。她下意识地说了句:“你不当我师傅也好。”

周蒙溪抿紧嘴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她看出来了,他们现在也不敢对她随便动手,要不然哪用出声啊,早就把手里的铁链甩过来了。周蒙溪把那两个鬼魂藏在袖子里,她抱着她的衣服和钱迈着缓慢的步子朝前走去。

后面又有一个人出来,见到周蒙溪,吓得出声“咦”的惊叫,驻足停在当场,双眼紧盯着周蒙溪,一动也不敢动。

月朔回头看着周蒙溪,她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自己这个徒弟。她问:“你不想做龙升天吗?”

原来这个世界不若她想象中那样漆黑虚无只有充满暴力与杀戮的妖魔鬼怪,空气中还飘浮着许多小精灵般的存在,它们像蒲公英、水母一般在空中曼妙飞舞。

强大的能量砸在墙上,墙面上涌起一股能量流动过的流纹,跟着原本已经缩小到只有她脚踝大小的结界空洞突然扩张成老大,跟着就听到一声尖叫:“哎呀——”有什么东西从墙的那端掉了出来,同时周蒙溪也迅往下落。

“唔!”月朔闷哼一声被撞得向后飞去,她飞出很远才踉跄着停下,手捂在闷痛的胸前,抬眼朝周蒙溪看去,同时叫道:“小蒙当心!”以极快的度朝周蒙溪扑过去。

那是一团浓黑的黑气,月朔冲进黑气中,锋利的手爪中荡出激锐的劲气,用力一抓,生生地把那股呈扩云絮状的黑气收拢,黑气汇聚凝结,一个壮如小山般的像黑牛又长着锐甲般的妖魔冲了出来。月朔正面冲上去,爪子直抵那妖魔的正面,从额头上方最坚硬的地方穿透进去直捣妖魔元神意识所在的灵海,月朔的身形迅收拢成一道锋芒般的东西顺着那道破开的口子穿进去从妖魔的身后出来将妖魔一劈为二。那妖魔的身形顿如章鱼喷出的墨汁般突然爆开,但就在爆开的那一刹那,月朔回身荡出一股力量将它牢牢罩住压缩成形。原本如山般壮硕的黑牛怪尸体落在月朔的面前时不过只有一只猪大小,一分为二被剖成两半——

“师傅,您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要不要去猎点妖怪。”

周蒙溪闻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哽咽,她觉得她师傅好可怜。她想起她师傅曾经说过她师傅最想的是杀光她哥哥的后人,月朔现在的这句话的意义不在于杀光她哥哥的后人,而在于解脱。让仇恨缚束了两千年,月朔也想解脱了,可月朔的解脱是以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换谁来选,都不愿意让月朔解脱,而是选择消灭月朔,毕竟少数服从多数是这个社会、乃至现实世界的选择。周蒙溪可怜也心疼月朔,打心底深处真心地怜惜。她刚才嘴里还说着上天是公平,可月朔到底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这些日子她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月朔该死,即使她也认为月朔所作所为令人指,她仍不愿意看到月朔受到惩罚。有因就有果,有果为有因。没有前尘往世的仇怨就不会有今日种种。她看着月朔,抿嘴笑了下,说:“师傅,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顿了下说:“我就会护你一天,哪怕我的力量很小,小到微不足道。”她想让月朔知道,月朔可以不孤单、可以不用报仇,以目前这种状态一直活下去不好吗?可是她知道月朔做不到。就像她明知道如果在一个地方长久的住下去,日子会过得很安定,可是她每隔上一阵子就想换地方,想飘泊去寻找自己也不知道要找的什么东西。认为是对的选择和心里想要的有时候是相冲突的。她又说句:“师傅,你没有错。”

周蒙溪听月朔哭得这么伤心,心里即难受又开心,心说:“虽然你是个水货师傅,看起来还那么冷,没想到骨子里的感情这么丰富……”临死前能让她师傅抱着她哭一场,她死也值了。周蒙溪满足了,相当的满足。她又想起她的父母,突然想到她要是死了,她的父母将来怎么办?得有多伤心?她想把她父母托付给她师傅,可这时候连点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扭什么?”月朔问她。

周蒙溪从来都不知道每当她进入潜心修行状态的时候月朔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月朔把妖丹收入袖中,蹲下身去用指甲将那几块肉切成碎片,挑了一块她认为最嫩的肉扔给周蒙溪,说:“接住。”

“施主莫问!此地非施主该来之地,老衲只是想送施主离开。”

跟着她现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具同样的干尸!

落下去一段之后,周蒙溪突然停在半空中。这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想到自己的裤兜里放了打火机,赶紧摸出来点燃。

“啊啊啊啊啊——”周蒙溪难受得撕心裂肺地嚎叫。她要死了!这帮王八蛋居然要把她这样折磨死!“啊啊啊——我好难受啊——救我——啊啊——放我出去——啊啊——”热,好热!像有火钻进她的身体里烘烤,像要把她烧死!“啊——”

周蒙溪无言以对。她默默地看着几近崩溃的宁馨。人都是这样,只愿意去听自己愿意听到的,真话太残忍,接受不了、不愿意去接受。

医生把片子给周蒙溪看,说:“你看看你的片子,你说的断掉的地方一点伤都没有。你关节这里的伤是旧伤,早就长合了,不会再痛。”

“宁馨。我应该比你大,叫我馨姐好了。”她说话间推开门,那小狗顺着门缝就朝里钻了去。“进吧,我家没什么讲究,你自便就好。卧室是我的私人空间我自己收拾,你住右边的那间客房,用品都齐全,洗漱间在走廊尽头,这边是厨房。我不会做饭菜,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下屋子和做饭菜,别的没什么了。”

那阴兽调头就朝她扑过去,系在它肚子上的铜链被绷得“哗”地作响,但它还没扑到周蒙溪的跟前就在半空中被拖得笔直的链子拖住,直直地摔在地上,摔得四肢玉趴在地上,最柔嫩的肚子直接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也幸好它是饿了好几天肚子早空间了,要不然这一摔铁定把肚子里的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呕出来不可。

周蒙溪脸色煞白地抬起头看着月朔,她接过拖把,点点头,开始清理自己刚才吐出来的黄物。她对月朔已经没别的想法,那就是一个异类。人,即使月朔曾经为人,现在也绝对不再是人,而是吃人的生物。“生”物吗?“死”物似乎更恰当。

月朔在周蒙溪身边的沙上坐下,很是清冷的淡笑一声,说:“没聊什么,不过是和小徒开些玩笑罢了。”

月朔扭腰,闪身,“倏”地滑到另一侧墙角。

周蒙溪接着说:“但你得答应我,替我照顾我的父母,并且永远不能伤害他们分毫。”

周蒙溪站起身,锋利的指甲贴着她的后颈往下刮了一路,因为指甲太过锋利,以至于刮破她的皮肤肌肉她都还没感觉。她转身朝摆在架子上的沐浴露一指说:“师傅,这是沐浴露,我去给你拿条新毛巾。”她说完,转身朝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觉得身后脖子后面有点温温湿湿的,像沾了温水。她猜测可能是刚才给月朔送拖鞋的时候水溅到身上了,用手一摸,赫然看到自己手上沾的是血。她惊了跳,心说:“这哪来的血啊?”再往颈子后面一摸,整个手掌上都是血。周蒙溪吓了一大跳,转身喊:“师傅,我流血了。”

周蒙溪心说:“果然是狐狸精啊。”她小声说:“她身上的狐臭味好重,香水都遮不住。”目不转睛地听着这个在神话故事里无数次出现的生物,同时抬手在鼻子前挥动驱散那股难闻的味道。

周蒙溪眨巴眨巴眼睛,惊奇地瞅着月朔,心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奇遇?难道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是不是以后也加入修真的行例?是不是哪天也可以像玄幻小说里的那样可以上天入地御剑飞行?”她越想越觉得有戏,站起来,“扑通”跪在月朔的跟前叩头就拜,嘴里高喊:“师傅!”

周蒙溪扯过被子,把头一蒙,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滚到床角,打定主意就算是憋死在被子里也不探头出来让月朔吸食她的精气,更不会跑去洗得干干净净地让月朔吃。

那女人点点头。

“那你缠到我做啥子?”一听没恶意,周蒙溪激动得又冒出方言。

J城像个八卦阵,周蒙溪坐公交车转得头都晕了,终于拐进一片老式住宅区,在一栋住宅楼里找到刚才那算命先生给她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