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朔看到周蒙溪跑到那妖魔的版图,本想让周蒙溪吃点苦头受点惊吓自己跑回来,又怕周蒙溪莽撞招惹上那大妖魔被一巴掌拍死,她赶上去挡在周蒙溪的跟前,冷声问:“你想死么?”她感觉到前方有异样,跟着就看到一道黑长的身影出现在前面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周蒙溪露出一个笑容,说:“那既然我之前能被撞出去,如果用一根绳子把我和师傅绑在一起,师傅踹我一脚,把我踹出去,我再把师傅拖出去,这样我们就又能出去了。”

“呃……”周蒙溪支唔不敢作答。

和尚很是淡定地纠正周蒙溪的胡扯,说:“此地的无间即指无间道又指无间地狱。无间道又称又碍道,为四道之一。四道是指断除烦恼、证得真理的四种过程。无间道是直接断除烦恼的修行,由此可无间隔地进入解脱道。无间地狱又名阿鼻地狱,为地狱最苦处。坠此地狱者趣果无间、受苦无间、时无间、命无间、身形无间。”

周蒙溪趴在地上摸了一阵子,眼角余光突然瞟到右手边方向有动静!什么东西?不会是怪物吧?她赶紧扭头看去,绷紧身体,全身戒备。

门里是一间漆黑的屋子,陈把门打开,漆黑的墙壁像能吸走光亮像,整间屋子在灯亮的照耀下仍点昏暗。他把周蒙溪放在地上,又将门关上。周蒙溪力气全无,她看着门口,想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往外爬,可她知道她爬不出去,挣扎也是枉然。

旁边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走过来,一把抓在那红绳上把周蒙溪揪了起来,像拖大麻布袋似的把动弹不得的周蒙溪拖着朝前走。周蒙溪被拖出去不到两米,突然感到一股大力的挤压感传来,她“啊”地一声尖叫,叫声还没有完,那股挤压感又瞬间消失,她定睛一看,现居然被弄到了一辆改装过的商务车上。

周蒙溪躺在地上,早已干涸的泪水再次浸湿了眼眸。心中涌起莫名的悲恸与哀伤,她抬起头看向那老乞丐,衣衫褴褛的他落在她的眼中却是一身飘然白衣,白须长眉,灵光缠绕。她爬起来,额头抵在地上叩头而拜!这长者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极亲、极敬重的长辈。

这二位,她在庙子里见过他俩的神像。《新白娘子传奇》里白素贞跟他俩打架的境头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黑白无常二位大爷,谁不认识啊!说月朔那是个异类让她碰到就算了,妈妈的,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出现在她的面前!黑白无常啊!不是只有死人才能看到这二位吗?这二位不是拘魂使者吗?

那年轻女人停步回头,问:“你想应聘吗?”

月朔没周蒙溪没作声,又继续说:“我今天晚上就动身,这趟出门快则一周慢则半月,会有‘人’替你送食物过来。如果你不想接触它们,我可以买回来给你冻得冰箱里。”

寒喧几句过后,那帮子妖鬼精怪走了。

一只汉朝的僵尸居然会用现代家电……

周蒙溪趴在床上忍着伤口的麻痒没动,直到那孩子说:“好了”,她反手朝背上受伤的地方摸去,现伤口已经不见了。她好奇地望着那女孩子,问:“你也是妖精吗?什么妖?”说话间拆开手腕上的纱布,受伤的地方连点疤都没留下。

周蒙溪睁开眼,现自己趴在出租屋里的床上睡着,鼻息间还有呼吸。还活着?难道昨夜在做噩梦?她起身,牵动背部肌肉引起一阵剧疼,她“咝”地倒抽口冷气,冷汗沁出布满额头。

刀子一转,原本竖立的刀变成了横立。

月朔默默地把镯子戴回手上,躺回床上睡着。她双眼直地盯着天花板,突然听到周蒙溪的脚步声不是往楼下跑而是往楼上跑,又坐了起来。她抬眼朝楼梯望去,视线穿透墙壁,看到周蒙溪径直上楼朝昨夜死人的那家人的屋子方向跑去。月朔的脸一沉,将声音传入周蒙溪的耳里:“不是要去找工作吗?还不去?”

周蒙溪偏头看向月朔,问:“你怎么了?”

周蒙溪知道鬼是不能沾热食的,她断定月朔是妖,只是不敢确定是只什么妖。她想到月朔的眼睛与常人不同,可能是变人没变全,还留了点“原型特征”,于是悄悄地观察月朔的眼睛更像哪种动物。月朔的眼睛除了颜色与常人有异外,不论是眼球琮是瞳孔都像极人类。她看不出来,干脆直接问,说:“呃,我问个问题你别见怪啊,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我以后不再问,你也不用回答。”

“拿着。”

周蒙溪吓得把手搁在嘴里死死地咬住,眼泪也飙出来了,她哆嗦着说:“我跟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要找替死鬼也别找我啊!”一转身,贴在墙上趴着,恨不得穿过墙奔出去跑了。跑出去?对啊!跑出去!周蒙溪一醒,麻利地转身从她女人脚下绕开,连滚带爬地下床朝门口扑去。

他摊开周蒙溪的掌心细细地看了看,说:“你这个命我算不了。”看完脸色就变了,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张十元两张一元的给周蒙溪,说:“这个钱你拿到。”

那团黑影朝周蒙溪方向飘来,周蒙溪赶紧后退,背贴紧电梯,把视线移到电梯楼层显示上。那黑影往她这边移了点,又退开。周蒙溪用眼角余光瞄见那黑影又贴到了陈总的背上。

六点多,下班了。周蒙溪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接下来的岁月,周蒙溪家里就像倒了啥邪霉似的,原本颇为富裕的家里诸事不顺,父亲生病、父母感情不和,三天大吵,两天小吵,动刀动棍也不在少数,她家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因为周蒙溪调皮总惹到她妈,再加上她妈两口子吵架的事牵怒她,于是每天都挨打,一天挨三顿算是少的,挨打的次数比吃饭还勤快。然后又是父母晚上出去玩牌回来晚了,撞邪,又请仙娘婆,又做法事供奉菩萨什么的,家人也经常这里摔那里碰的,周蒙溪最离谱,膝盖就没见好过,经常是瘀伤再叠瘀伤,最严重的时候,两个膝盖肿得跟馒头似的。她摔得再疼也不哭,揉两下膝盖跑回家自己用白酒擦擦,又跑出去跳得跟猴子似的。挨打的次数多了,人也打皮了。她妈让她认错,死不认错,打死也不认错,每次她妈打她,她就跟她妈硬抗,在心里吼:“你有种就打死我”,有时候打横了,不敢向她妈打回去就拿家里的东西撒气,摸到什么砸什么,气得她爸吼完她又训她妈,然后她妈不服,又跟她爸吵,然后那两口子又打起来了。

烈士墓是建在半坡上,有台阶往下。那女孩便提议跑下去,看谁先跑到下面。她说好,两人数一、二、三便开始跑。周蒙溪一步几阶大踏步地俯冲而下,那女孩跑在她前面,她有点急,就冲得更快。就在她快跑到的时候,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跟着背后似有谁把她往下那么一扑,周蒙溪一头——直直地往下栽去。或许是因为整天东蹦西跳,她的反应也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右手撑到地面,避免了头部与地面的直接接触。

下课了,有小朋友朝那“老鼠、鸡爪子”跑了过去,她也赶紧跟过去。

“还救了你。”月朔放开周蒙溪起身,朝那大妖魔所在的方向行了一个拜礼道谢。

周蒙溪见月朔是朝刚才见到穿蓝色衣服的美男子所在的方向拜的,猜测月朔是在拜那“人”。难道是那“人”救的她?因为他嘴里喊的“和歆”?那人认识“和歆”,而“和歆”又是月朔的师傅。周蒙溪想到这里,脑子一亮,说:“师傅,原来你在这里还有熟人啊,还是个高手。”哈哈,谁说她笨来着,她的脑子可灵光了,只是平时想的事少而已。

月朔面无表情地“唔”了声。她想如果她是那个穿宝蓝色长袍的大妖魔此刻一定后悔救周蒙溪并且想掐死周蒙溪。她轻轻地喊一声:“小蒙”,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人笨就少说点话,藏着点。”

周蒙溪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什么兴奋的情绪都凉透了。她轻轻地“嗯”一声,心说:“不说话装深沉,谁不会啊?”她又想起刚才她师傅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再想想她师傅平时的模样,偷偷地斜扫她师傅一眼,在心里哼道:“你个两千多年的活死人小丫头片子阴煞藏得可够深!”算算刚才她是有赚的,她师傅以为她要死了,什么老底都像她掏了。呃,她师傅不会杀她灭口吧?嗯,不会杀她灭口的,要不然刚才不会哭得那么伤心,她师傅是害怕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