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嶙山抬起头,捏着她的脸:“依依可不是你,她不是善妒的人。”

桑依依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害怕,整个人靠在苍嶙山的怀里簌簌抖,更加惹得男子怜爱。

萧无慎在杜家养伤这事其实他们都知晓,甚至太子殿下还特意传了消息请杜大人关照一二。众人对杜青墨这一年的遭遇都心照不宣,杜大人为此投靠了太子党派,也让太子殿下对杜青墨上了一份心思,并且许诺只要大事定下,会亲自向皇上求一份和离的圣旨,让杜青墨回家。

萧无慎舀过她手中已经只留着温热的高汤喝了一口,想了想才道:“那应当是老族长的意思。苍家的老族长是个相当顽固不化的人,在文臣中倒是有些口碑,说是比蛮牛还倔的人物。老族长甚为疼惜苍君遥,每年都亲自派人去接他会老家过年,每个月都要亲自修书一封给书院的先生询问长房长孙的读书情况。就算是平日里,老族长有个什么新鲜物事也都要给苍君遥备下一份。从苍嶙山出生之后,苍老夫人就再也不过问苍君遥的衣食住行,他也不肯说,自己过了一段苦日子只差靠着给穷人写信度日,后来还是老族长无意中知晓后,一手包办了所有。

萧无慎叹口气,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她,“这次是针对苍嶙山还是桑依依?”

桑依依立刻面色苍白,推着6公子:“她们会进来,你快走。”一边回答丫鬟道,“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你重新给我换一壶热茶来。”

他执起黑子毫不犹豫的堵住了她的攻路,平淡地道:“我知道你很坚强。”他想了想,莞尔,“醒来后,第一次见你之时我就知晓了。”

小小的院子灯火通明,丫鬟们端着热水舀着药膏在里面忙活,窗户都打开了,门也大敞着,杜青墨坐到了内厢房,依旧靠着窗子,让丫鬟们给她涂上药膏包好伤口,她自己若有似无的瞟向空无一人的花园等静寂之处,竖起耳朵细听一切锋利的风声,相比屋内明晃晃的人来人往,屋外就像地狱的街道,有无数鬼魅魍魉在其中穿梭而过。

杜青墨指尖捏着掌心:“既然喜欢,那就分下去吧。其他的让丫鬟们也尝尝味道,别多吃,担心倒牙。”

桑依依心头忐忑,双手些微分开了些。她看到对方的脚抬了起来,他还是要回去。

萧无慎已经隐入了黑夜中,与它形影不离分不出彼此。

她摘了一朵芍药别在高髻上,拖着长长的金沙披帛行走在鹅卵石中。石头是白,她的是黑,花色为粉,衣裳洒金,头顶星辰铺天盖地,似乎天地之间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寂寥孤傲。

伍姑娘把这些日子要用的药膏药贴等物给收拾好,面上很是平静。

桑依依只觉得自己伤寒作,烧得更加严重了,她居然在沐浴的时候看到了6公子,她还主动与他说了话,虽然,他依旧沉默。

她惊喜的转过头去。

她的掌心有一张纸条,不用打开,她也记得里面两个字:等我。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待见我,憎恶我。我只认我已经想你所想,做你所做。我知道,你喜欢依依,在你心目中她是最美好的女子,陪伴了你走过了无数的喜怒哀乐,是你心底最重要的女子。我比不过她,我也没有想过要与她争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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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桑依依倒退一步。

苍嶙山恶毒的挑衅她:“那你干什么低着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放心好了,你的容貌再不及依依一分,你也是苍家的媳妇。等下,你还要喝新人的茶。”说到茶的时候,他的音调刻意重了几分,多了威胁的味道。

众人扶额兴叹,苍嶙山已经大吼出声:“我们早已不是兄弟!”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把一切都告诉杜大人?”

杜青墨养伤期间,杜老夫人几乎是寸步不离。萧无慎在杜家暂时的住了下来,每日里三次的蘀她诊脉外,平日里神出鬼没不见人影,连吃饭丫鬟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苍嶙山的指尖从她的下颌往下滑动,咽喉、锁骨、心口、肚脐……

杜青墨在睡梦中不时的锁眉,熊熊燃烧的火焰,冰冷的长剑,一地的血腥,还有那随着腹痛而坠落的肉块,那是她的孩子……

杜青墨不管家,这些人在苍家地位也不会太高。换了别的大家,媳妇入了门,婆婆就会自动的让出管家的权利,然后媳妇会把陪嫁之人分散安排在各处。以前她管了家,陪嫁来的人大部分都被她约束,甚少与人争吵,相信家和万事宁。如今,她没管家,仆人们要争得一份脸面就只能靠自己。不过,不管家有不管家的好处。

杜青墨似乎惊吓了一般往后倒退了两步,一双眼布满了泪水,喃喃道:“好……可怕。范嫂,范嫂……”她转身就要跑出去,苍嶙山已经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跑来跑去没点规矩。”

一身沐浴后挂着水珠袒胸露背的苍嶙山走入寝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自己新婚娘子无声哭泣的脸。他挑剔的皱了皱眉头,大步上前一把抵气她的下颌,无视她眼中的惊愕,冷冰冰的调笑道:“怎么,嫁给我还委屈你了?”

杜青墨戳着他的心口,“当然是真的!我听闻当初你可是黏糊了她很久,才得到她的亲眼,别说什么奇珍异宝了,就连她要天上的月亮你都想过法子摘给她。你那样讨她的欢心,是个石头也被你感动了。”

这勾起了苍嶙山的回忆,恍惚中他似乎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时候,为了桑依依的一眸一笑而耗尽了心思,为此还被同门们嘲笑过一阵。

“你该去好好的哄哄她。”杜青墨最后劝解,“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们的孩子好。”

苍嶙山哄骗人相当有一套,在上辈子杜青墨就被他的虚情假意骗过多次,一次次的相信了他,一次次被他背叛,直到身死。

这一次,杜青墨让桑依依也尝尝被苍嶙山欺骗的滋味,她一定印象深刻。

桑依依哪有那么容易哄好,在过去她就很能掌控男子。苍嶙山的道歉她拒绝去听,流水般送来的金银玉器她收了可也没有表示,甚至苍嶙山半夜三更偷偷爬床,也会被她的冷若冰霜给冻出来。

这么折腾到了新人进门的日子,桑依依更是闭门不出。

杜青墨坐在主位上,如同上次苍嶙山迎娶桑依依一样,等着新人拜见。可是现在,新人已经抬进了房门口,新郎却不见了。

外面的夜已经很黑了,除了新人的这个小院大红灯笼高高挂,其他地方依然流连着无数的魍魉魅影。

“什么时辰了?”

范嫂子看了看沙漏,低声道:“已经过了吉时半个多时辰了。”

杜青墨亲自去门口遥望了一会儿,“是不是有公事出门了,否则不会到现在人都不见,快派个妥帖的人出去找找。”

又等了一会儿,门房居然跑了过来,一头雾水地道:“少爷不在府里?他今日没出门啊。”

没出门那就还是在府里,杜青墨派人找了一圈,这才看见桑依依的丫鬟慢悠悠的踱步进来:“少爷在姨娘屋子里呢,早上就进去了这会子还没出来。”她捂着嘴巴笑,“估计今夜都不会离开桑姨娘了。”说罢,对还搭着盖头的新人不屑的瞥了一眼,讥讽之情不言而喻。

这话是当着所有人面说的,那新人乍闻之下即浑身颤抖,不多会就跌坐在了地上,玫红盖头倾斜露出里面一张清秀的面孔,透着无助和绝望。

地板上,一圈圈水珠溅开,破了,碎了。

杜青墨原本对老夫人塞人给苍嶙山保持观望的态度,可乍见这个女子,明明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心里放软,没多说话只让人扶了她下去。

焦氏在一旁嗤笑道:“桑姨娘这一招够狠,直接给了老夫人一个耳光,又绝了新人的后路。”盯了地面那水渍一会儿,继续道,“说什么早上就去找桑姨娘,依我看,是桑姨娘特意在今早才让夫君近身吧!前些日子自怜自伤的推拒,到了今日惺惺作态的欲拒还迎,都是为了确立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啊。”

她小心站起身来,面庞上一片平淡,“好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他心底霸占一个位置。”说完,对杜青墨福了福,自行离去了。

夜很黑,月亮却出奇的亮,清晰的照得出窗棂上的梨花花瓣。

苍嶙山一边抚摸着桑依依鼓起来的肚腹,一边挥汗如雨的持续动作着。桑依依承受不住的倒抓着床柱,身子时而轻飘飘如云彩时而沉重如巨石。

她今日的香点了两根,从下午起苍嶙山就浑身燥热的伴在了她身边,不时的用手撩拨她,用唇在她身上各处点火,似咬似啃,让她麻痒难当。她靠在榻上时,就被他用手逼得认输了一回。用晚饭之时,她怕他要去等新人,不顾下午才点过的香味未散,又燃了一根,一顿晚饭就变了味,她几乎是用嘴替他喂食,甚至连他的小兄弟也喂了一次,压得她肚子都变了形状。之后,他们才滚上床榻,颠鸾倒凤,无数的甜言蜜语和誓言一起钻入她的耳际。苍嶙山甚至许诺,以后焦氏生了儿子就把儿子送离,生了女儿长大后就即刻给嫁了,绝对不会跟他们的儿子争夺家产,添堵。

脑中一的斑斓炸开绽放,她咬牙咽下了呻吟,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是苍家唯一的继承人就忍不住欣喜。老夫人不可惧,焦氏也算不得什么,杜青墨以后也别想要有孩子。若杜青墨把持着焦氏的儿子跟她的孩子争夺,她也不在乎让焦氏的儿子活不长。

桑依依得意的想要笑,她后仰着头,目光穿过床帐落在半开窗棂的梨花上。

梨花被一只手轻轻捏了起来,放在了掌心。

桑依依一震,逐渐瞪大了眼,她居然看到了6公子。

6公子从窗口缝隙处望了进来,他的面色白而透,透着股青气,那双手骨节分明,如鹰勾。

他伏在窗棂上,仿佛说了什么。

桑依依打了一个冷战,身上的苍嶙山一个猛冲,终于停止了动作。

同时,她感觉腹部倏地剧痛:“我,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第三者捉奸神马的,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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