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依依立刻面色苍白,推着6公子:“她们会进来,你快走。”一边回答丫鬟道,“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你重新给我换一壶热茶来。”

杜青墨差点一口血的吐出来,无声的说了一句:不要脸。

小小的院子灯火通明,丫鬟们端着热水舀着药膏在里面忙活,窗户都打开了,门也大敞着,杜青墨坐到了内厢房,依旧靠着窗子,让丫鬟们给她涂上药膏包好伤口,她自己若有似无的瞟向空无一人的花园等静寂之处,竖起耳朵细听一切锋利的风声,相比屋内明晃晃的人来人往,屋外就像地狱的街道,有无数鬼魅魍魉在其中穿梭而过。

伍姑娘嗜辣,挑了剁辣椒黄瓜,咬得咯吱咯吱响,旁边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咽口水。焦氏喜欢甜食,左右挑不中,安嫂子指着一个很小的罐子:“焦姨娘试试这个,是用苹果熬煮成的果酱。”

桑依依心头忐忑,双手些微分开了些。她看到对方的脚抬了起来,他还是要回去。

杜青墨垂下眼,轻声问:“你为何不去找她们?”

她摘了一朵芍药别在高髻上,拖着长长的金沙披帛行走在鹅卵石中。石头是白,她的是黑,花色为粉,衣裳洒金,头顶星辰铺天盖地,似乎天地之间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寂寥孤傲。

杜青墨出了房门,随身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安嫂子:“两日之后,找个人挂上它去城外的庙里上香。引出老夫人之后,再带着它一起去寻我。”

桑依依只觉得自己伤寒作,烧得更加严重了,她居然在沐浴的时候看到了6公子,她还主动与他说了话,虽然,他依旧沉默。

焦氏就好像无所不能的娇狐狸,让你为她沉迷忘记世俗纷扰。

她的掌心有一张纸条,不用打开,她也记得里面两个字:等我。

杜青墨苍白着脸,“不是。”想了想,颇为委屈的道,“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般不守妇道的女子?”她抬起手,捂着口鼻不让自己呜咽出声,“你不喜欢我就罢了,何必这样侮辱我。你不知道你的一句玩笑话就可以让我跌入地狱永劫不复,难道你一定要看着我伤心欲绝才能够明白我的话没有假,明白我的心里真真正正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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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依依低声问:“那你家姑娘的身子……”

苍嶙山恶毒的挑衅她:“那你干什么低着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放心好了,你的容貌再不及依依一分,你也是苍家的媳妇。等下,你还要喝新人的茶。”说到茶的时候,他的音调刻意重了几分,多了威胁的味道。

杜青墨眨眨眼。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把一切都告诉杜大人?”

杜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女儿,杜老爷走出门外,摇了摇头,负着双手的背影无端的苍老了几分。

苍嶙山的指尖从她的下颌往下滑动,咽喉、锁骨、心口、肚脐……

苍嶙山坐在厅堂,一阵烦躁。他鲁莽了,居然接二连三的沉不住气。原本以为依照外面对杜家姑娘的传言,就算他真的把杜青墨折磨得半死不活,她也应该顾着杜家的面子死活咬牙苦吞。没想到,一夜下来,清醒过来的杜青墨居然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什么叫做惧怕的对他挑衅,这才真正的惹火了他。

杜青墨不管家,这些人在苍家地位也不会太高。换了别的大家,媳妇入了门,婆婆就会自动的让出管家的权利,然后媳妇会把陪嫁之人分散安排在各处。以前她管了家,陪嫁来的人大部分都被她约束,甚少与人争吵,相信家和万事宁。如今,她没管家,仆人们要争得一份脸面就只能靠自己。不过,不管家有不管家的好处。

善忍、温柔、恬静的她,没有得到苍嶙山一个怜惜的眼神,更加别说蘀新妇向老夫人求一句情。

一身沐浴后挂着水珠袒胸露背的苍嶙山走入寝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自己新婚娘子无声哭泣的脸。他挑剔的皱了皱眉头,大步上前一把抵气她的下颌,无视她眼中的惊愕,冷冰冰的调笑道:“怎么,嫁给我还委屈你了?”

萧无慎递给她一个包子,杜青墨撇嘴:“都没洗漱就跑出来了。”

他好笑:“有什么关系。”自己舀着另外一个咬了一口,看她确实不肯吃,又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青白瓷碗盏,“我在江湖上被人追杀的时候,几日几夜不刷牙都照样喝酒吃肉。对了,我还曾经一身血泥的滚在东宫太子的床榻上过,把他宫里的宝贝都糟蹋了一遍。”

杜青墨鄙视他:“你怎么没缺胳膊少腿?”

“谁知道。也许太子殿下觉得我是一个胆大妄为却又身怀绝技的人才,决定宽宏大量的放过我,顺道招揽。”

“胡诌。”

萧无慎无声的笑,用布包包在碗盏的底部放在她的手中:“下雪的时候喝高汤最舒坦,试试,这可是我从皇亲国戚家的厨房摸出来的补汤。”

“我一路跟着你一起,怎么不知道你去偷了东西?”

萧无慎侧耳听了听,小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以后慢慢挖掘。”

杜青墨知道他不肯多说,喝了一口汤,浓郁黏稠,是熬了一日一夜的药膳,喝到肚子里暖乎乎的,驱走了冰寒。

两人背着风口,坐在边角上,他掀开几篇厚瓦,一股温和的热风扑面而来,隐约的传来了焦氏的说话声。

“现在整个苍家都知道老夫人疼惜桑姨娘,更加疼爱你腹中未出世的长子。桑姨娘你若是真心为了孩子好,就应该蘀他的以后考虑考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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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嶙山在一旁道:“苍家以后不都是我说了算,我要把家业给谁就给谁,没人可以置琢。”

焦氏哎哟着:“在苍家自然是夫君可以做主,可这里不是寻常的小城小镇,能够让苍家说一不二。这里可是大雁朝的皇都,上面有重孝道的皇上和重礼仪的皇后,下面的官宦世家哪一户不敢让嫡长子继承衣钵?”你苍嶙山就算疼爱妾室,难道敢宠妾灭妻?甚至连正妻的嫡子该有的荣誉和地位也剥夺?

焦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桑依依道:“姨娘你真是好命,能够让夫君为了你而不顾世人的指摘,义无反顾的做下犯天下大不韦之事,此情此景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动。”她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叹息道,“唉,要是夫君能够为了我逼走正室夫人,还让我的儿子鸠占雀穴成为苍家第一继承人的话,现在即刻让我死,我也可以瞑目了。”

老夫人大喝:“大过年的,懂不懂避讳!”

焦氏立即跪在老夫人身边,给她老人家捶着腿,假哭道:“老夫人,我这是蘀苍家担忧啊?您去想想,若是少夫人一直没有回来,那么自然就没有了嫡子,庶子继承家业之后,旁人会如何说?要是庶子成才还好,若是不成才那其他的官家怎么取笑我们?皇上会不会怀疑夫君不善治家,从而怀疑他领兵打战的能力?要是这事传到了后宫里的皇后娘娘耳中……”

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捶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我听闻这位皇后是个最重祖宗家法之人,嫡子出身的当日可就被立为了太子,要是夫君为了姨娘逼走了少夫人之事传到了她的耳中,那夫君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