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个十二来岁的小丫鬟坐在门槛边,趁着下巴仰望着身前苍白着脸的二姨娘桑依依,好心道:“桑姨娘,少爷暂时还不会出来啦。他们两人闹腾起来,没有一个时辰不会歇。你过会儿再来也是一样。”

只有她心中明白,她对桑依依的恨意一点都不比苍嶙山少。

萧无慎双手执礼:“苍兄,把她让给我吧。”

“果然,复仇才是你重活一回的目的。”

杜母一遍遍抚摸着杜青墨的顶:“醒来了就好。”说着哭着,也同女儿一样紧紧的埋在杜父的怀里,似乎在寻求着保护和支撑。

轻言细语的杜青墨有种脆弱而恬静的气质,她就像被丢弃在床榻上的一块温玉,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沁人入骨的温度。

脸色一摆:“给我闭嘴,滚出去。”

杜青墨安抚的反握住她的手,平静地道:“我能说什么?我只是说出了真相。”

这位老夫人如那时候一样,见到杜青墨的第一句话就是讽刺:“杜家教出来的好女儿,睡得日上三騀了才记起给公公婆婆请安,架子也太大了。再慢来半个时辰,就该我们老夫妻给新媳妇去奉茶了,你说是不是?”

她滑到床榻边沿,只是这么动作一会儿,浑身就软绵无力,双腿之间更是由内之外的酸胀尖痛,这种状态她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眼眸不自觉的张大,她掀被错开身子,果然,被单上点着洁白的绣帕,上面点点腥红说明昨夜她经历过了什么。那片象征着贞操的帕子是女子洞房花烛之夜必有之物。

对空两人同时回头对吼:“谁跟他是兄弟!”

萧无慎勾着苍嶙山的肩膀:“对的,自从我见过美人之后,就再也不将苍兄当作义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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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嶙山一把拍开他的狼爪子:“为了一个女子,你居然就算计自己的义弟,谁还会将你当作兄长。”

萧无慎自己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咂咂嘴:“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将美人让给我的话,我不介意与你再桃园结义一回。”

苍嶙山的拳头霍地砸在了檀木桌上,茶具相互碰撞着,叮叮作响。

他对着杜青墨冷道:“回你的屋子去。”

萧无慎打开扇子,对杜青墨眨眨眼:“也是,美人先避开为好,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动手动脚的习惯了,不小心误伤了你总是不好。苍兄不怜惜,我可是会心疼。”

苍嶙山已经听不下去,一把拉着杜青墨出了偏门。盛怒中的他吓得无数的丫鬟媳妇们避得远远的,他握得太紧,杜青墨挣扎了几次都挣不开,只好气喘吁吁的跟着跑动:“我自己会回去,你先去招待客人。”

前方的苍嶙山冷哼,手下用力,杜青墨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背后一痛,人已经撞到了长廊柱子上,下意识的扶了扶髻,唇瓣一热,齿间有什么横冲直撞了进来。

杜青墨瞪大眼,苍嶙山将她双手压在腰后,膝盖顶入她双腿之间把她死死的压制,让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脸,她的身上都沾染他一个人的气味,她呼出的每一个呼吸,都有他的融在其中。

苍嶙山要把她的手臂给掰断了,霸道而强势的舔舐过她口腔中每一个空隙,狠狠的卷着她的舌尖,用力到她疼。

紫丹和紫茶站在不远处,靠近不能,急得跺脚。不少路过的丫鬟们都偷偷瞄着,暗暗心惊着。

杜青墨浑身轻颤着,不知道是气还是在羞。直到他放开她,她才偏过头去,像是躲避他那炙热的目光。

苍嶙山挑起她的下颌,警告道:“记住,你是我苍家的人。”

杜青墨咬着下唇,一丝丝的痛,他居然把她的唇瓣给弄破了。

“听到了没有?”

杜青墨不去看他,只是目光微微转向外厅的方向。苍嶙山怨气满腹,甩开她,指着她的鼻尖:“回去等着我。到时候,我要让你明白你的身份。”

杜青墨差点将长廊外的花盆都给撞倒了,紫丹与紫茶快手的扶着她。

苍嶙山吼着:“滚!”

缠缠绵绵哀哀怨怨的琴声像是一种讽刺般钻入他的耳膜,苍嶙山指着不远处偷看的丫鬟:“去,给我把桑依依的琴给砸了。”

丫鬟莫名其妙,明明是对少夫人的脾气,有关弹琴的桑姨娘什么事了?不过,少爷的话还是尽快执行的好。

桑依依怔怔的,轻声喃喃:“他说了是这架琴?”

丫鬟颇为不屑:“是。姨娘是自己动手,还是让小婢来?”

桑依依指尖一点点抚摸过琴弦。这琴还是当年他们第一次相遇之时,他为了求见已经是花魁的桑依依,花费重金求了国手买下了这古琴做初见的礼物送与她的。

那时候的他,很傻很傻,每一次见面都必须耗费心思的讨得她一笑,哪怕她想要的东西多可遇不可求,哪怕她的愿望多么的可望不可及,他都愿意蘀她达成,没有一句怨言,也不说为了她,他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他像是一头勇往直前的狮子,闷头的闯进她的心扉,不让她拒绝,不许她退缩。

直到,她慢慢的觉他的真心,接受他的爱意。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会岁岁年年。可惜,现世总是容不得她的妄想。她的梦,只延续了短短的两个月,那么的短。

他可曾知道,她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他又可曾知道,他已经是她的天地,是她的唯一?

如今,他居然毫无理由的想要摧毁他们相遇的见证。他难道已经,忘记了多少个日月中,两人相依相偎,与琴邀约的日子?

桑依依的恋恋不舍让丫鬟更加不耐。这一家子中,谁看不出少爷喜新厌旧的程度,再娇艳的花,被他们少爷收入了府里也只有枯萎的份。

莫名的叹息声起,桑依依执起银色的剪子深入琴弦中,用力,嗡的一下。

弦断了,桑依依的心不可抑止的轻弹,耳瓣的痛响环绕着,久久不绝。

“真的断了?”

“只是剪掉了一根琴弦而已,琴还在。”爱八卦的小丫鬟咬着小糕点,手舞足蹈的学着桑依依伤心的情景。

杜青墨却正舀着一块白锦帕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古筝,那神色好像古筝就是她的心肝一般。

“琴没断,就说明她还没有死心。”杜青墨轻笑,“毕竟她已经嫁入了苍家,之前苍嶙山的确对她很好,只要她生出一子半女,苍嶙山也会对她继续好下去。暂时的心伤,也只是为了在以后让苍嶙山愧疚的筹码而已。”

杜青墨太了解桑依依那冷漠高傲磨子背后的嫉妒成性。当年的桑依依可以凭借一句话,就让苍嶙山亲手毒杀正妻腹中的孩子,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轻易被斩断。

不过,杜青墨也没有想到,苍嶙山会因为心情不愉而迁怒毫无关联的桑依依,也许,这一辈子真的有什么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