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走走停停,四张搜寻着野菜的日子。

玉紫昨晚睡得有点不好,头晕晕的,脚也软趴趴的,她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行走着。

玉紫站了一会,腿有点酸了,她走动几步,望了望离她不过五十步的蛮君营帐,暗暗想道:“怎么还没有出来?”

一个剑客策着马,喝声朗朗,“占卜已出,此行有惊无险!”

玉紫脚步一停,便是一阵胭脂香味呛入鼻端。原来,她已走在几辆香车的中央。

众人做事慢腾腾的,有气无力的。

老人看着玉紫,突然说道:“玉,盐没了就没了,休要介怀。”

父亲看着月光下,被雨水冲得真容毕露的玉紫,顾不得安慰她,只是急急说道:“我儿,快把脸涂黑了。”

在玉紫惊愕地眼神中,父亲摇了摇头。他怜爱地看着玉紫,叹道:“我儿,真是不知世事了。”

丘陵上因为灌溉艰难,这时的人都弃而不用。因此,这些丘陵,便那么荒芜着。

老人显然是真疲惫了,他一躺到麻布上,便呼呼大睡。

走不了一个时辰,她已是疲惫不堪,汗水淋淋。

哄笑声更响了。

顿了顿,老人有点忧虑地说道:“儿要上街,需有父陪行才是。”

因为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躁乱不安中,几个惊惶的声音乱七八糟地传来,“公子陂过来了,退,退!”

他说到这里,见玉紫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隐有泪光闪动,不由慈祥地笑了笑,他伸出干枯微抖的手,拭去她滚落在脸颊上的泪水,连连安慰道:“孩子,休惧,休惧,你是苍天赐给为父的,为父必当护你,宁死也要护你。”

在玉紫担忧的眼神中,老人消瘦的脸皮向下一耸拉,他翻了一个白眼,慢腾腾地说道:“治君逾越了。”

老人眼睛一亮,盯向她问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的儿出口便是华章啊。”

驴车进入了曾城。

她脚步加,向着声音传来处急急走去。

当她舒展四肢,结结实实地贴上冰冷的泥土时,玉紫舒服的呻yin一声。

他的同伴见他说得煞有其事,也是一慌,他白着脸,哆着嘴,结结巴巴地说道:“已,已到了乱葬岗了,扔,扔了?”

商队走在路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个个鲁人,衣袍修洁,帽子戴得周正地摆地摊。

光看他们的表情面容,你还会以为,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饱学之士呢。哪里会想到,这些只不过是一些衣食难继的庶民?

宫策马走在玉紫身边,看着这一幕,他感慨地说道:“天下诸国,鲁人最是风雅。在鲁国,贵女都识字,庶民也知礼。”

“贵女都识字”?

玉紫抬头看向宫,暗暗想道:原来,别国的贵女,并不一定都识字的。幸好,我的这个身体是鲁国女。

就在玉紫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宫,你这儿子处事从容,足可称大丈夫。不过他怎地如此瘦小?你何不传授他剑术?”

这是亚的声音。

玉紫一怔,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她对上亚深深凝视的目光。亚的目光,有点奇特,玉紫不由自主地别过头,躲开了他的注目。

宫嘿嘿一笑,回道:“我儿愚笨,却是学不会。”

亚兀自盯着玉紫,见到她在自己的注目中跑得远了,亚咧了咧嘴,缓缓说道:“宫,听得你唤你儿,做‘玉’?我记得,你曾带回一女,颇有艳色,也名玉?”

宫一慌,连忙笑着摇手,回道:“没有此事,没有此事。”

宫说到这里,已镇定起来。他冷着一张脸,朝着亚说道:“我这儿,我还要留着养老呢。亚君若是想要拉人入你队列,还请另外寻找。”

说罢,他策马离去。

宫一走,那黄脸瘦长的汉子策马靠近亚,埋怨道:“亚,怎地突然变得知礼了?宫的儿子,打着你我的名号吓退齐人,你也不去质问质问?”

说到这里,那汉子瞟向玉紫,朝着她连胸带臀地盯了几眼后,他咧着一口黄牙,嘿嘿笑道:“此儿眼清牙白,体态柔软,定有常儿没有的好处。怪不得那几个齐国剑客,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他的声音一落,亚已眉头一皱,沉喝道:“此儿,你们不可擅动!”

黄脸汉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惊问:“亚,你也好男色了?”

亚俊朗的老脸,嗖地一红,他瞪了黄脸汉子一眼,低喝道:“少废话!”

黄脸汉子瞪着双眼,吃吃地说道:“你,你居然面有郝色?你,你何时喜上男色的?”

亚重重一哼,薄怒道:“休得胡说。反正,在回到曾城之前,任何人不能动他!”

说罢,他急急地策马离去。

直到亚走出老远,黄脸汉子还是愕然的,傻傻地看着自家老大。直过了一会,他才捂着脸,呻yin一声,咕嘟道:“别是这二个月忍得太苦吧?亚啊亚,男子刚硬之躯,又怎及得上女儿的美妙?”

宫策马赶上玉紫,见到女儿笑意盈盈,竟然一直跑到商队最前列去了。他刚要叫回女儿,便看到玉紫跑到道旁的鲁农面前,蹲下来问张问西,他暗叹一口气,把亚刚才的一席话,所引起的担忧吞了下去。

玉紫很开心,也很感慨。这种感觉,一踏入这片土地,便时不时地涌现。

望着道旁的普通庶民,这时的她,真有一种回到家乡的快乐。

蹲在一个鲁农前,玉紫指着一个蒙着牛皮的竹筒,好奇地问道:“此中何物?”

“漆也。”

那鲁农笑呵呵地回答着。

漆?

玉紫想了想,便摇了摇头:这东西,在齐国应该也有,不值得带回去。

于是,她指着另一个陶碗,又问道:“此中何物?”

鲁农还没有回答,一个低沉优雅,带着淡淡笑意,动听之极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这小儿,也是商队中的?鲁语说得如此之好。昔,你且上前,请他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