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中,已含满了焦虑。

越来越多的少女被剑客们带走,歌声变成了嘻笑打闹声。

大片大片起伏的丘陵地,在阳光下,如一道道绿色的波浪一样起伏着。玉紫都看呆了去。

玉紫对着父亲恋恋不舍的模样,嘻嘻一笑,神秘地说道:“父亲,女儿观察了,山林中,这种竽头颇多,以后女儿还可以弄给你吃。”顿了顿,她又说道:“除了竽头,还有别的美食呢。”

官道上,积了厚厚地灰尘,人马这般走动,那灰尘真是冲天而起,弥而不散,转眼间,玉紫便已是灰头灰脸。

“此子,便是宫老所捡的乞儿?”

玉紫的话一落,老人皱起了眉头,他点了点头,道:“伯?一小人也。父曾驱赶过他三次,没有想到,他敢欺儿!”

面前这瘦弱如鸡的小子,这般静静地打量着自己,还真是让人笑不下去,快活不了。

解释过后,老人叹道:“能当贵人之姬,能为贵人生子,确实是一个妇人的福气。然,父亲知道,儿本为贵人,刚从死里得生,自是不愿意再到那里去受苦。孩子休惧,父亲必会护你周全。”

那中年人的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瘦,腰佩长剑的汉子。那两个汉子正手握剑柄,面无表情地盯着老人。

玉紫连忙摇头,她轻声回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此便是女儿的家了。”

玉紫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玉紫大喜!

玉紫频频回头张望,每一次张望,看到的都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绿色,哪有半个人影出现?

他一边说,一边惊惶的东张西望。

听着父亲这贴心的话,玉紫的心,真是暖哄哄的一片。那埋在心里的自怨自艾,沮丧失落,顿时一扫而空。

她抬头看着老人,嘴一扬,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容:有这样的父亲,她是何等的幸运?

喧嚣了一阵后,众人彼此相偎着,再次进入了睡眠。

玉紫倚在父亲的肩头上,也睡着了。这一次,她睡得很沉。

她是在一阵呼喝声中醒来的,“起塌,起塌!日头已出,雄鸡已鸣,不可再睡!”

“起塌,起塌!日头已出,雄鸡已鸣,不可再睡!”

又一天的奔波开始了。

昨晚那场暴雨,显然对商队没有任何损伤。喧嚣的依然喧嚣。

接下来的行程,却是很顺利,一连十天,都没有下雨。

商队来到了有宽城。这有宽城,是曾国与鲁国相邻的一座城池。

因为齐鲁相仇,这与鲁国相邻的有宽城,不但建得极其高大宏伟,而且检查十分严格。齐国的一些特产,如食盐,如麻布,如各类纺织品,是见一样便封一样,摆出的架式,完全是禁止运载。

正如父亲所说,蛮君有着不错的关系网。商队停顿了半个时辰后,玉紫看到商队中,走出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的主人探出头,跟着城门小官说了几句话后,商队便被放行。

有宽城城门两旁,手持长戟,面无表情的武士们,在对上那辆马车时,同时举着戟,朝空中一举,竟是朝那马车的主人行了一个礼。

玉紫瞪大了眼,好奇地想道:那是谁,居然这么大的面子?

她刚刚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知为什么,竟浮现出昨天晚上,那个领着众人跳驱邪之舞的俊美青年来。

在玉紫的认知中,这个商队,是属于夷狄之国的蛮君的。可那个青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中原大国的权贵子弟,绝对不是夷狄小国所能出产的。

商队进入了有宽城。

出乎玉紫意料的是,商队并没有在有宽城中停留,而是继续前进,下午时,车队从南城门离开了有宽城。

可是,就在商队离开南城门时,玉紫突然现,前方的马车队中,多了一些车辆。

那些车辆,车帘盖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它们一加入,玉紫隔得这么远,都可以闻到一阵阵香风飘来。

一个剑客昂着头,紧紧地盯着那些马车,他咽了咽口水,骂道:“咄!不过一叛国公子!竟有人赠送二十美婢!”

另一个剑客在旁边摇了摇头,道:“富贵者,苍天所授。我等贫贱之人,还是慎言为是。擅自唾骂贵人,会得罪苍天的。”

第三个剑客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马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香风,闭上眼睛喃喃说道:“虽说这二十美婢,只是借给公子出玩上一年。可这一年,夜夜笙歌,那快乐堪比神仙啊。”

就在众剑客,众杂工,所有的男人们都在对着那些马车流口水时,一个骑士策马而来,他右手拍打着腰间的小鼓,在令得众人注意后。那骑士高声喝道:“由此四百里,为齐鲁交境,地多盗匪,民风悍勇。诸位警戒了,诸位警戒了!”

“咚咚咚”的鼓声中,那骑士策着马,在商队左侧说了一遍后,又转向商队右侧,重复了一遍。

那骑士的声音一落,众杂工收回目光,忙碌起来。

玉紫回过头,愕然地看着他们打开包袱,把包里的麻布衣,一件又一件,全部穿在身上。有一些杂工,甚至从旁边的树林中捡起一些粗糙的厚树皮,把它贴着胸口绑好。

剑客们也是一样,一个又一个的剑客,把竹甲拿出来穿在身上,有的还拿出长戟,严阵以待。

一阵马蹄声响起。

宫的身影出现在玉紫的眼前。

他从马背上拿出一个包袱来,取出一件竹甲递到玉紫手中,慎重地说道:“孩儿,穿上它。”

玉紫看着父亲,问道:“父亲呢。”

宫呵呵一笑,他慈爱地说道:“愚儿,父已年迈,死不足惜。”

玉紫摇着头,想道:父亲是个剑客,真有盗匪来了,他们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这件竹甲,他才是最需要的。

她看着父亲,认真地说道:“父若不在,孩子也难生存。请父亲穿上竹甲。”见到老人犹豫,她连忙加上一句,“若有盗匪前来,父可护得孩儿周全。”

老人看着弱不禁风的玉紫,想了想,点头道:“也罢,若有盗匪前来,父定当护全我儿。”

说罢,他开始穿上竹甲。

这竹甲,薄薄的一层,上面好似淋过牛油。玉紫看着它,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就凭这么轻飘飘的竹甲,难不成还能挡住长剑,挡住戟尖?

她不知道,这种竹甲,抵挡的是对方的乱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