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良人心似铁她嫁给赵延昌二十余载,为他生下了惟一的骨血,到头来,还不如外面的野女人。

难道,梁国的谍报体系系已完善到这种地步,纵向深入到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横向渗透到了她周围的路人甲乙丙丁,程绮玉之事,薛凝碧之事,孔四姑娘之事,都不是偶然,不是独立事件,而是有人特意针对她而设计,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张怀安也不含糊,直接问:“皇上,您明天真的要带小郡王下乡看米吗?”

本来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个早上,被两个丫头的对话引了,她在枕上悄悄落下了思子的泪水。

思及此,俞宛秋黯然心伤,那种类似于对赵军将士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真到赵、靖对立的那一天,她肯定会帮着自己的夫君灭掉靖国,势必要辜负梁瑾瑜这日这番恩义。

有位姓张的大臣提出质疑:“不可能吧,沈家女儿生下了皇长子,沈家圣眷正隆,何苦舍近求远。”

第二百一十八章缺了门牙

立刻有人小声告诉她:“太子殿下回来了。”意思是,人家小两口在里面亲热,请勿打扰。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什么都不是!只要两个不相干的女人露一下脸,你立刻甩手走人,真洒脱啊,我身为男人,远远比不上你!你都这么绝情了,我还死活舍不得。”到最后几句,嗓音都有些变调,俞宛秋刚想说点什么补救,赵佑熙已经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一再叮嘱:“你去进香的时候多带些护卫,千万不要大意,以为这里没人认识你,边境之地,人员混杂,本来就比别处更容易出事。”又告诉她说:“我已经让戚长生去无影营,从那里选拔出一批人,以后专门保护你和孩子。”

可他还没到镇上,就遇到了戚长生派来接应的人。说世子妃带着奶娘去镇上买点心,趁机跟暗卫联络上,要他们拦截住尾随跟踪的密探。

回望谷里集结了从其他几座军营中抽调出来的精英人物,也是安南王府造反大业的主要骨干力量。赵延昌每月至少要去一次,和那儿的将领、军师、参事们分析局势,确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赵延昌带着几个手下把儿子的临时住所里里外外看了几遍,一面看,一面和他们商量,新房怎么布置,哪里摆香案,哪里摆酒席,甚至哪里放新娘的梳妆台。而且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就像一个平民小户的父亲在乐呵呵地为儿子准备婚礼。

如果她连身边的下人都这么在乎,说明还有点良心,不像某些女人,寒薄得令人齿冷。亏她娘家上上下下都夸她是个痛惜庶妹的贤良之人,可见传闻是信不得的,非要经过亲自相处,而且是长时间的相处,才能真正知道品行。儿子的婚事上。她已经犯了大错,孙子的婚事,决不能草率。

像今天,戚长生赶去南府,就为了把他的亲笔信交给小福子,让小福子当成“飞鸽传书”呈给世子。信上说。经过仔细辨认,可以确定,那具可疑尸体并不是俞姑娘的,所以请世子放心,俞姑娘很可能尚在人间。

只要肯给钱。要找到这样的人不难,可问题是,他既舍不得花钱,更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箱子里的事谈妥,又赶着去银楼换了几张小额银票和几百两碎银子。

可别说三白眼的裴氏对自己一向有好感,俞宛秋可记得很清楚,那次大家同在沈涵清屋里探伤时,这妻妾二人组为“相亲”一事奚落起自己来,是怎样的不遗余力。

看到世子出现,两个仆人上前见过礼后就退下了,很快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沈涵净马上指出:“大太太身边不是有个程绮玉吗?要认女儿,认她就好了,大太太肯定更乐意的,她又不喜欢沈涵清。”

而在女游客中,俞宛秋相信,肯定还有一些如她们这样身份的,甚至身份更高贵的人,在家里也是严守男女之防的,连兄弟姐妹到了一定的年龄都要内外隔绝。到了外面,反正没人认识,到处走走看看也无所谓,只要正面碰到男人时避让一下即可。

“我这不是给你解释么?小没良心的。”知墨瞪了她一眼,侧耳听了听里屋的动静,一面抬腿往里走,一面指挥茗香:“姑娘果然被你吵醒了,还不快打水去!”

得到母妃的托付,尧儿重重地点头承诺:“母妃请放心,尧儿一定看好阿旦,不让她们乱摸。”

其实,她完全可以把孩子的摇篮放在正厅。之所以要另辟一室,除了培养尧儿对弟弟的责任感和兄弟情外,也确实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被热情过分的客人抱过来摸过去。安全还在其次,今天能进内殿见到孩子的,都是可靠的人,卫生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没想到,尧儿对弟弟的保护程度出乎了她的意料,竟然直接把人弄走了。百日宴没了主角,客人来了还看什么?

等赵延昌下了早朝,兴冲冲跑来看皇孙时,只看见了一扇紧闭的房门。

听完儿媳妇的解释,赵延昌那个得意啊,恨不得把今天的事写成告示,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手把手教养出来的皇长孙,多么地知友爱,懂孝悌,又多么地有皇子气度。

赵延昌当众公布了二皇孙的大名,叫赵思成。

尧儿听到爷爷的声音,总算打开了房门,赵延昌立刻丢下满堂客人,跟两个孙子躲到屋里玩去了。

赵延昌跟孙子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赵佑熙却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与自责中。

他相信父皇不会逼他,但他怕纸包不住火,终究会有闲言闲语落到爱妻耳朵里,到那个时候,心高气傲的她,要如何自处呢?

同人卷第三百一十一章谣言烟幕

赵佑熙的担心是多余的,在他从父皇那儿听到消息之前,“闲言闲语”早就传到了俞宛秋耳朵里。

有心人既处心积虑造出这样的谣言,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她,又怎会不让她知道?

如果俞宛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古代女子,可能会因此而羞惭失落,甚至贤惠地替丈夫多纳几房姬妾,好为赵氏皇族继续开枝散叶。

没错,所谓的闲言闲语,就是谣传太子妃因为难产,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

你也许会说,那算什么打击啊,儿子都有两个了。若俞宛秋嫁的是普通家庭,可能没问题,但对于原本就子息单薄的皇族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尤其是,皇太子才刚二十出头,正是播种能力最旺盛的时候,如果他广纳姬妾,想生多少都有,难道你要他从此再无良田可耕,一辈子荒废在种不出稻子的盐碱地里?

俞宛秋想不想生,和她能不能生,是有本质区别的。

她可以暂时只生两个,只要皇上和太子没意见,外人哪敢置啄?

前提是,太子妃有生育能力,哪天想生了随时可以生。

就像生下皇长孙后,太子妃随太子出征,一年未孕,没人敢说半句不好听的。人家小夫妻俩恩爱情深,不忍分离,想等战事停了再生第二胎,不行吗?皇上都没开口,你算好几。

可如果太子妃生下皇长孙后被诊断为不孕,情况就不同了。一个不能再生育的女人,就像一只不会再下蛋的母鸡一样,已完全失去了价值,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太子身边享受他的宠爱。能看在皇长孙面上,让她一直保有太子妃头衔,就算是皇家的恩典了。

这些道理,俞宛秋都懂,也就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自己激愤之下,一不小心就落了人家的圈套。

记得那时她刚坐完月子,好不容易才获准下地走动,为了散去多日禁闭的郁闷,她让人备上软辇,去御花园消磨了一个下午。

御花园的确美景无限,让人心旷神怡,可惜在回程途中,“不小心”听到某丛矮树后,有人在议论“可怜的太子妃”。

她还没反应过来,早有暗影从空中掠过,飞快地拎出了两个瑟瑟抖的宫女。俞宛秋略一沉吟,便挥挥手道:“罢了,放她们走吧,她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果见两个宫女神色一变,于惊吓中,又添了几分愧疚不安,俞宛秋越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没学过医,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仔细回想自己生产的始末,甚至都不是真正意义的难产,孩子并非逆位而是顺位。会迟迟生不下来,只因为婴儿太大,而她的身材又属于苗条修长型,盆腔偏窄。那次生产,她只是多耗了些时间,差点力竭而死,并没有出现其他并症,如大出血、胎盘异常等可能会损伤子的症状。

综上所述,因难产而丧失生育能力之说,完全没有根据。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那么回事,又如何?

在她原本的打算里,最多生三到四个孩子。比如,下一胎如果是女儿,就此打住。如果依旧是儿子,再追加一个看看。

当然,这只是以前的想法,经历了这次生死劫难后,说实话,她已经没打算再生了。

不是她怕死,而是怕自己死后,丢下两个没娘的孩子。当她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她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亲眼看见儿子长大,不知道长大后的他,是像父亲那般英武魁伟呢?还是更偏于母亲的精致秀雅?那时候她心底的呼唤是,“老天爷,让我再看他一眼吧,哪怕一眼也好”。

九死一生,她比以前更珍惜生命。至于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对不起,她从没有“多子多福”的概念,在她看来,有两个儿子就足够了。以前赵家代代只有一个儿子,不也很好?

甚至,她认为,赵延昌父子之所以感情那么深,打破了皇家父子亲情淡漠的固有模式,原因就在于,他们只有彼此。

赵延昌没有其他儿子分薄他的父爱,赵佑熙也没有好叔叔好伯伯夹在中间挑拨离间,以便浑水摸鱼。周公之母太姒是生了十个儿子,可那十个儿子中,只有老四周公肯辅佐兄弟子侄,其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若没有那么多儿子,只怕还好些。

步辇回东宫后,戚长生很快就过来请示:“太子妃,我们的人跟着那两个宫女回了她们的下处,现一个是鸣鸾宫的,一个是景云宫的,要不要继续追查?他们现在还盯着的。”

俞宛秋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把人都撤回来吧,追着她们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