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早就吓得双腿哆嗦,站立不稳,此刻完全凭着身后的栏杆方能支撑的住。一边服侍的几个小丫头在惊慌之中围到宝钗身边,却已经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天香排第一啊!”

“好,那我先去给母亲磕头了。你和姐姐在这儿等我。”黛玉听了,忙整理衣衫,带着雪雁出门。

“倒是有一味丸药,可以缓解痛楚。只是不宜多用。回头我配好了,送给格格。”

“雪雁,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若不是你实实在在的站在我面前这身段模样都没变,我还以为姑娘又换了别人过来说话呢。”林宁笑着站起身来,弹了弹袍子角,看着雪雁撅起的小嘴,知道定是黛玉训斥了她,便把脸凑到她的近前,小声笑道:“没事儿,一会儿我跟你主子求求情,让她不罚你了。好不好?”

林宁不是个大方的男人。相反,他很小气。一般都是有仇必报,绝不隔夜。

林宁心中一惊,来不及抬头,便往一侧倒去,借势侧翻,双脚还没着地,便听见咚的一声,他原来站着的地方,便多了一块大石头,青石地面被砸碎,碎石纷飞,有一块小石子打在林宁青色的衣袍上,啪的一声又被反弹回去。

瑾瑜被黛玉不紧不慢的话给堵得死死地,一时也没了借口,只好伸手指了指黛玉的眉心,笑骂一句:你这小妮子,真真是个难缠的!

贾夫人闻言,心中也动了恻隐之情。又问黛玉:“宁公子怎么还不回来?叫人快去瞧瞧。你父亲刚才还在,这会子又去忙了。一会儿用晚饭,待我跟他商议一下。这件事,总要小心为好。”

“原来是——”林宁一愣,后面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想着刚才还刚刚见了胤禛,这会子竟然见了人家的媳妇,今儿这一天,还真是精彩无比啊!

“嗯,又是用茶。咱们今儿可是喝了不少的茶了。”林宁笑笑,示意黛玉先行。毕竟他刚才说了,自己时黛玉的奴才。这年头,跟着人家混,要懂得大小尊卑不是?

“您是行家,自然是您给价儿。”小书童年龄不大,却是做买卖的老手,他看定了黛玉是极少出门的小少爷,对外边的行市鲜有了解,所以准备宰个冤大头。

“好,知道了。”胤祥又连声吩咐雪雁:“好丫头,倒酒。”

“嗨——”一个爽朗的童声从人们的头顶响起,一道白色的身影跃过人们的头顶,轻飘飘的落在林宁身边,话也来不及说一句,挥动小拳头一顿猛打。

雪雁挤过人群赶到黛玉身边,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黛玉毫无伤后,才拍着胸口连声叹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幸亏了宁公子手疾眼快,这若是伤到了小姐,奴婢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老爷打的。”

“好唻。嗯?客官,我家老爷子炒茶的功夫可是祖传的,连我还都没学会呢。您要生茶,自己拿回去炒吗?”茶老板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听明白林宁的话后,又觉得十分的奇怪。

“你闲闷得慌,我便带你出去逛逛,如何?”林宁见小黛玉说的可怜,想着她这样的女孩子从这么一丁点儿大小就开始闷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真是没有人性。

林宁也不多话,嘴角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眼前这一切不过是浮华虚梦一般。

胤禛的眉毛一挑,脸色阴沉下来。自己的六弟在自己面前,向来无拘无束,而如今这个人,却故意谦卑至此!

“我随意走走,你忙你的去吧。”黛玉不叫人跟着,自己顺着长廊慢慢的转到后面,往后院走去。

“小心点,磕着牙,你才不捉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游廊拐角处传来,把胤祥吓了一跳。

现实的情况是,假如黛玉此时重回故土,迎接她的也只有凄凄荒冢。她在故乡的家早已伴随着少小的年华一起失落了,现在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纵然江山万里春常在,然却人去楼空梦无边。

“放肆!什么人敢直呼大人的名讳?!”贺文安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后的一个衙役倒是先冲上去,手握长刀,冲着瑾瑜一指,“活腻歪了你!”

“贺文安,你的气势不小啊!扬州州府的官儿做的挺滋润?”瑾瑜冷冷的看了贺文安一眼,慢吞吞的问道。

“哎呀!”贺文安终于看清楚了这位小主子。穿了男装,瑾瑜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她父亲费扬古的影子,比如那双眼睛,平时都是平静如水,但生气的时候却如两把利剑,能直接穿透人的心肺。贺文安被瑾瑜瞪了一眼,心头一凛,一脚踢开那衙役,对着瑾瑜恭敬地跪下去。连连叩头,“奴才不知格格在此,重冲撞了格格,求格格开恩。”

“嗯,你来的好快啊!难不成你就在这楼上喝茶看热闹?”瑾瑜淡笑,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贺文安,四十多岁的老家伙跪在地上,身形依然魁梧。

“是,格格神机妙算,奴才正在和几位大人陪京城来的四爷和十三爷吃茶。”贺文安是费扬古的奴才,自然在瑾瑜面前不敢有半句假话。

清朝的律令,家生奴才的生命归主子所有,主子就是把奴才打死了,也只是跟衙门打声招呼算完,不会承担任何罪名。而且家生奴才的妻子儿女亦是主子的财产,一切皆攥在主子的手里,所以在清朝,很多人都会抬举自己的家生子奴才,因为这些人,会生生死死效忠自己,绝不会背叛。知趣儿的对手,自然也不会费心机去收买多方的家生奴才,因为你重金收买来的,或许只是人家的一个反间计而已。

贺文安之于费扬古,便是这种关系。

所以站在一边的宝钗,只觉得脊背生凉,无奈的看着地上的哥哥,心中叹道:这下可真是碰到了硬碴!

瑾瑜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边上略显诧异的林宁和黛玉,叹了口气:“哎,你先起来吧!想不到他们还在扬州。”

“格格,您看这……”贺文安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屋里这场景傻瓜也看得出来是躺在地上被敲打的薛蟠得罪了自家小主子,贺文安还在等主子隐一声吩咐如何处置这件事儿呢——就算是得罪了九爷,回头这扬州州府的官儿被免了,他也要站在瑾瑜这边维护自家小主子,主子把自己扶到今天这个位置,从来没说过为难自己的话,而今天这一回权当是主子为自己谋得这个官职自己为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儿罢了。

本书由,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