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作梦了,听说扬州知府的大公子包了她,每天琴棋书画陪在大公子身边,不接外客。人家知府的大公子都舍不得碰的人,难道叫你碰?”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一切都率性而为便可。不必想得太多——若是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尽管顺手扔了就是。你是我的主子,我绝不敢违拗你的意思,嗯?”林宁的口气又轻又缓,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又像是大哥哥哄自己的小妹妹。反正无论从怎么品味,就是不像是奴才哄主子开心。

“银子嘛,倒是用不了多少。只是药材却需要一样极为罕见的。统领大人身上的伤都是外伤,愈合的时候留了一些寒气在伤口里不能散出来,所以阴天下雨的时候,伤口才会痛才会痒。然伤疤一旦愈合,皮肤又跟正常的皮肤不同,汗毛孔扭曲堵塞,寒气越不能痛快的出来。所以这驱寒的药材很重要。”

“你看,横说竖说你都有理。我就等着吧,你快去问。”林宁说着,转身往一侧走了几步,在院子里的小石头凳子上坐下。这原是夏天乘凉的地方,此时早春,石凳冰凉,早有婆子去拿了垫子来给他垫上。

“你这个刁奴,你还敢跑?”瑾瑜终于捡了一根树枝跑过来打林宁,林宁却懒得跟她纠缠,转身撒丫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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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果然是个守信用的,给林宁弄了两篓子鲜嫩碧绿的茶叶放在阴凉地里,见他准时到来,忙迎上前去:“公子真是准时,果然巳时二刻就到了!”

贾夫人便拉着二人的手说道:“既然知味书院是纳兰公子名下的产业,自然归明相府上所有。那沈氏如何能自作主张,给了玉儿?就算是她为她的女儿打算,也不该如此。这产业之事,将来若是闹出来,可不是件小事。那明相虽然不是什么贪财之人,但知味书院里古籍不少,加上房屋地产,算下来总少不了几百万两银子。如此轻易地给了外人,岂不叫人心疑?”

“原来真的是贵人啊!”林宁讪讪的笑着。

而那拉氏却被林宁一番主子奴才论给说的来了兴致。不错,她就是去年春天选秀时被康熙皇上金口玉言指给了胤禛做福晋的步军统领费扬古的女儿,将来的大清孝敬宪皇后那拉氏。原是因为指婚后那拉氏生了一场病,耽误了婚期,后来费扬古忙于军务,常年驻扎在外,所以这婚事竟然一拖拖了一年。弄得那拉氏不上不下,在京城呆着自觉十分尴尬,所以求了母亲带着几名贴身家人,跑到扬州别院来住着,名为散心,实则是躲避京城那些女人们的七言八语。

“得了,我看这位小公子也是实诚人,您就随便赏两千两银子吧!”小书童微笑着说道。

雪雁忙在一边安放筋箸倒茶倒水。恰好菜馆的小二得到侍卫的允许,进来招呼,胤禛便点了六道扬州招牌菜,又叫了一坛子绍兴女儿红。

六个大汉,人都没看清楚,便被打的躺在地上,每个人都做着同样的动作,双手捂着眼睛,惨兮兮的沉吟。——看来,这少年的拳头还是蛮硬气的。

吆喝声近了。一个家丁打扮的小伙子几步跑到黛玉和林宁吃茶的竹编小桌前,探手摁住倒在桌子上被热水烫伤的贼人,恨恨的骂道:“狗娘养的,你也有今天!敢向我们家少爷伸贼手,真是活腻歪了!”

“哎呦,我的妈呀,我们家祖上世代种茶炒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话,客官,恕我无知,请指点一二。”茶老板一下来了兴致,拉了个板凳坐在林宁身边,一副虚心请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黛玉听了他这些不拘小节的话,心头一轻,待要反驳,却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光屁股’的那些话来,于是只好红了脸,保持沉默。

贾夫人一觉睡醒,此刻正歪在炕上同女儿说话。因听说前面来了贵客,不免又猜测一番。

一个下午没人打扰,知道夕阳西下,树下光线暗淡下去时,林宁方从藤条上跳下来,长出一口气,用力的伸个懒腰,把书放进怀里准备回自己房里。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外邦人竟然能说大清国汉人的话,而且一口京腔儿,字正腔圆,那张想纯净的天空一样干净的脸,浓浓的化不开的墨色瞳眸,一下子便让黛玉愣住。

胤禛在林如海的书房里坐了片刻,吃了两口茶,便起身道书架前看林家的藏书。胤祥却是孩子习性,进来时被院子里一株碧桃花吸引,这会子便索性出去,跳着脚的去捉碧桃花上翻飞的蝴蝶。

关于自己,她会想到那完全无法预料的将来。她就像一叶飘荡在茫茫大海里的孤舟,没有依靠也没有归宿,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将要往何处去。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我是谁?不是你能随便打听的,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再说吧。”瑾瑜冷冷的看了宝钗一眼,这个丫头倒是个精明人,比躺在地上的那个蠢货强多了。不过精明也有精明的可恨之处,比如现在,瑾瑜就十分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如此清醒。哼,这分明是挑战本格格的耐心,你奶奶的!

“在下乃皇商世家‘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他是我的哥哥,薛蟠。奴家宝钗。”薛宝钗见这位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跳着二郎腿斜着眼睛看自己和哥哥的年轻公子一脸的坦然,心想着这位一定是有来头的,不然绝不会如此镇定。

“哦!是九爷的奴才?”那拉氏瑾瑜自然明白这期间的复杂关系。紫薇舍人薛家原不是皇商,是因为先帝爷顺治登基初期,为了解决因长年战乱而造成的国库空虚,国力衰竭的问题,向江南富商悄然传达的一项政令,准许某些大户商家向国库捐款,允以皇商的身份,在户部挂名,可帮着内务府做些采买等杂事。薛家正是因此而得了满人的眷顾,顺治爷为了拉拢人心,封了他们家一个‘紫薇舍人’的封号,近几年来这家人靠上了九阿哥,管着宫里的各主子们的堆纱宫花一项。虽然赚钱不多,但好歹是皇商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他们在民间的生意便畅快了许多。那些往来的商户也敢赊账给他们,有些小事,也便不再计较。

“嗯?这位公子难道是京城来的?”宝钗再次惊讶。今天遇到的人怎么个个儿这么神奇,一张口便能掘出自家祖宗八代似的。

“算你有几分见识。”瑾瑜整了整衣袖,淡然说道:“你们的人丢下茶盏,差点儿伤了我的兄弟,怎么,还不道歉吗?”

“莺儿!”宝钗不敢多话,回头冷眼看了一眼莺儿,心里骂道这个死丫头这会子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是等着自己这个主子去替她给人家道歉吗?

莺儿原来想仗着薛家的势力,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你想啊,这会子在大街上来回走的,能是什么达官贵人?那些有权有势的,哪个不在街道两边的店铺里吃茶看热闹?谁闲着没事跑大街上溜达去?可这会儿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儿了,连家里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爷都被人家打了,而姑娘还不敢说句硬话,看来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刚才是奴才失手,还请公子见谅。”莺儿一步一挪的走到瑾瑜面前,慢慢的跪下去。

“不是我,是我这个兄弟。”瑾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道也只有这样的主子才能纵容出这样的奴才。

“是。”莺儿听了这话,又忙给黛玉磕头。

“你失了手,倒也没什么,只是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着实难听。”黛玉生气的很,这该死的奴才,差点砸着自己不说,还竟然说自己是讹诈钱财的,那写话说出来那么可气,这会子反倒装起可怜来。若自己只是个平民百姓,今儿定是被他们白白的欺负了去,想到这里,黛玉便越生气,“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这样的奴才做了错事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说人家讹诈,骂人也骂的有气势。不如这会子你再骂两声来给咱们听听,也叫咱们见识见识你们家的气势?”

莺儿被黛玉几句话说的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这会子跪在地上,膝盖生疼,心里连连叫苦。

“这位小公子也不要得理不饶人。这丫头虽然莽撞了些,却也没伤到你,但是你的人却更是嚣张,你看把我哥哥打成了这样,请问你们要如何给我家交代?”宝钗却忍耐不住了。从事开始,她就一直再忍,想不到对方却咄咄逼人。自家好歹也是九爷的人,如此窝窝囊囊,岂不是叫人连九爷也笑话了去?本书由,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