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也不行。”

央柰知道袁希珩大她三岁,父母离异,是家中独子,十二岁之前,他跟母亲住,母亲再婚后赴美,于是他回到担任代书的父亲身边。

很自然的那种自然。

美丽街系列只有两本。

由于过去三年念的都是私校,央樨决定直接升学,凭着优异的联招成绩,不但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而央柰…

“你这个分数…不知道有没有学校肯收。”沈老爹拿着成绩单,斜线一条一条从脸上冒出“你要不要补习一年再考?”

“补、补…补习?”

“国四班啊,我听音音的爸爸说,音音好像也要去补。”

“我又不是要念很好的,普通的学校就可以了。”

“我就是怕连普通的学校都不收啊。”沈老爹一脸哀求“央柰,你去补习,明年再考一次。”

重考的事情就此拍板定案。

两天后,美丽街的人也都知道了,而且不知道是哪个讨厌鬼,还跑去学校查她的成绩,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的联考分数不到央樨的二分之一,那个“大家”自然也包含袁希珩在内。

虽然说央柰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是当差距被化成一眼就可分别的数字时,感觉还是很糟。

夏天,有史以来最烦闷、最黑暗的夏天。

八月的某个午后,央柰坐在书桌前发呆,眼前一字排开全都是南阳街补习班的广告单,国立保证班、国四保证班、录取保证班,各式各样的班别看得她眼花撩乱…

“啪搭。”是小石子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央柰起身打开窗户,看到袁希珩站在亮晃晃的街道上跟她打手势。

她咚咚咚的跑下楼“什么事啊?”

“要不要去河堤?”

“现在?”

袁希珩笑了出来,好像她问的是什么阿呆问题一样“当然是现在。”

现在是下午三点,外头至少三十度,太阳还很大,没有风,热得不得了,根本不适合去河堤…

但是,央柰却听到自己回答“等我一下,我换鞋子。”

然后袁希珩骑着脚踏车,她坐在后面,在因为前进速度改变而产生的热风中,朝河堤前进。

袁希珩好听的声音在夏日气息中,朝她传过来“央柰,你决定去哪里补习了吗?”

“还没。”

“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对我这种好动的人来说,补习跟坐牢差不多,我哪高兴得起来。”央柰扶着他的肩膀,哎的一声,声音中透着无限痛苦。

其实她之所以很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袁希珩考上台大,而椰林大道距离美丽街需要一个半小时以上的车程,来回就是三小时。

三小时。

一般人都会选择住在外面,袁希珩应该也不会例外,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无法天天见面…想到这里,她就有点郁闷。

以前还以为喜欢的人不属于自己是最难过的事情,现在才知道,与喜欢的人分开才是最令人难过,痛苦指数直逼五颗星。

“央柰,你啊,该好好念书了。”

“你被我爸附身啦。”央柰借位置之便,狠敲了袁希珩一记“我好不容易快忘记那件事情了说。”

突然被打的袁希珩道也不着恼,反而笑了出来。

脚踏车踩得更快了。

他们在河堤旁停下,就跟过去三年多来一样,在大树下乘凉,河面闪光粼粼。他横躺在草地上,央柰则坐在他旁边,没人说话,只有空气些微的流动,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央柰。”

“嗯?”

“你以后会通勤,还是在补习班附近租房子?”

“通勤。”这个问题央柰已经想过了,也挣扎了很久,决定还是维持目前的生活型态“虽然会比较累,不过,我想继续住在美丽街。”

“继续住在美丽街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这句话时的袁希珩,怎么…好像很…高兴?那种开心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狐疑的扬起眉“你干么这种表情?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事。”袁希珩朝她一笑“我也决定通勤。”

“咦?真、真的?”

“你干嘛这么惊讶?”

“没事、没事。”

央柰忍不住在心中欢呼,哇…太好了。

袁希珩不搬耶,虽然是大学生与重考生的差别,但还是住在对门,作息时间不同也没有关系,但至少是几步的距离而已,如果他搬走了,她会非常、非常、非常不习惯的。

央柰转过身,看着躺在草地上的他,伸出了小指“那我们说好,都通勤喔。”

她与袁希珩在河堤畔打了勾勾,做了生平第一次的约定。

也许是心中大石落下,央柰的心情很好,那个夏日午后,他们一直坐在河堤畔聊天,内容包括各自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