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二起,同宿舍的人就一个个地交了男朋友,有的是老乡,有的是同学的同学,甚至老乡的同学,每天傍晚大家打扮得团花锦簇地出去,跳舞、唱歌、看电影什么的,甚至夜不归宿地都有了,方马二人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偶尔也有谈得来的男同学,那也仅只是谈得来而已,绝对称不上是男朋友。班上同学就有意无意地讥刺两人眼高于顶,目无下尘,两人也不理会。

小沈不但承认自己采取了多种手段瞒报少报税款,而且还承认为了贪污这多余的税款,他还做了假帐,总金额已经将近五十万之多。这些事全部都是在陈克明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听到小沈的回答,他除了气得暴跳如雷外一点办法都没有。钱全部被小沈挪用参加了地下赌球,输得血本无归。这时候陈克明才知道一个人不抽烟、不喝酒,只喜欢看看足球也会成为心腹大患。

陈乐忧还有一天就要出院了,陈克明已经自说自话定好了回家后的种种安排,方笑薇没有反对。因此陈克明知道,方笑薇同意回家了,他松了一口气。说实话,经过这两周内忧外患的夹击,陈克明简直心力交悴,白天要应付来查账的税务人员,晚上要扮二十五孝在女儿面前说笑,回到家还要面对老母亲那越拉越长面如寒霜的脸,陈克明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他充分认识到,家和才能万事兴,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平衡,老婆与老妈的关系要平衡,工作与生活的关系要平衡,下属与下属之间的关系要平衡……一旦打破平衡,带来的损失都不可限量。

“是的,”陈克明点头:“看起来是这样。”

方笑薇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陈乐忧不这么想,童年发生的一件事,虽然深埋在她心底,从没有对别人讲过,但她是永远也忘不了了的,也永远都不会原谅奶奶的。

方笑薇闻言变了脸色,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就等着抓她的错处好唆使陈克明离婚再娶呢,这还是人吗?她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张了张口,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年丁兰希离去时那绝望的神情一直深深地藏在陈克明内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陈克明自己都以为随着时间而灰飞烟灭了,但随着丁兰希的回归,他感到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陈克明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方笑薇看她一眼:“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的,他是你爸爸,你也这样说他。你还没回答你爸爸的问题呢,最近都干什么了?每天晚上都很晚才睡。”

方笑薇迅速地打量她一眼,看得出来,叶小丽今天还刻意打扮过了,盘了头,化了淡妆,上身穿着黄色紧身毛衣,下面配黑色短裙,衣服还算得体,只一双红色坡跟鞋漏了她的底。方笑薇心说,怎么不穿一双黑色的靴子呢?这双红鞋子配着粗腿多难看,弄得全身都不协调。不过方笑薇才不会去多这个嘴,穿着打扮是个人修为,有的人你就算一五一十地指点她,她不但不领情,相反还会记恨你。叶小丽就是这种人,尖酸刻薄又眼高手低。

由于陈克明晚上还有应酬,方笑薇只让他把女儿送回家再走,自己开着车送父母。方母心满意足地说:“老大,还是你有眼光。嫁人嫁得好比什么都强,隔壁那个老王家的小三儿跟你一般儿大,过得可比你差远了,嫁了个工人,不到40岁两口子就一起下岗了,一家人靠给人修自行车擦皮鞋生活。谁能想到呢?当年看着不起眼,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陈克明就硬是发起来了。笑薇,你可得留心点。”

妹妹懒洋洋地说:“不是还有大姐你吗?我来了只管吃就行了。反正从小爸妈眼里就没我,事事都找你,我干嘛要去凑这个热闹?再说了,顾欣宜不是也没来吗?回回人家都是掐着饭点到,你们也没说过她呀,干嘛老跟我过不去?”

方笑薇心想,这怎么比?女儿跟儿媳妇能一样吗?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过,方笑薇不以为意,悦薇从小就这副德行,性格别扭,脾气古怪,你说东她非得往西,你说要坐车她非得走路。明明喜欢笑薇的一个发卡,笑薇给她又不要,还振振有词地说是不要方笑薇用剩下的。就这副臭脾气,谁也拗不过她。方母原指望她结了婚能好点,谁知道一点没变,该怎样还怎样,更可气的是,她还老觉得全天下人都欠她似的。要不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呢。

方笑薇换了个话题,问:“志远干什么去了,参加家庭聚会他可从来不缺席的啊,他真的来不了了?”

刘志远是方笑薇的妹夫,是个保险经纪人,平时能言善辩的,热衷于出席各种活动,不论规模大小,只要人多,他就充分发挥他的特长,滔滔不绝,最终要归结到买保险的好处上去。方家上下都在他的鼓动下买了不少人身长寿意外各种险,方笑薇更是首当其冲,被他缠不过,只好给陈克明和陈乐忧买了不下十种保险,至今也没弄明白是什么险,都保哪些内容,只知道每月要从银行划走不少钱。

听到方笑薇的问话,妹妹又是那副懒懒洋洋的腔调:“谁知道他干嘛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也懒得给他打。爱谁谁。”

做人做成她这样也真够粗线条的,真不知她平时是怎么过的日子。方笑薇忍不住要说她:“你打个电话问一下怎么了

Bl穿越蛮荒小说5200?哪有你这样当人家媳妇的?他不打你就也不打了?”

妹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了我?你不回来我好好的,你一回来我浑身都有不是!我没你那么贤惠,也没有那做阔太太的命,我犯不着对着老公嘘寒问暖。你有能耐你前些日子干嘛还住宾馆啊?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自己的事都没有摆平还来管人家的闲事!”

妹妹的话一下子触到了方笑薇心底里隐秘的痛处,她顿时气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来自身边亲人的伤害才是最直接最致命的,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刺中什么地方会让你流血,什么地方又会让你剧痛。方悦薇果然厉害,眼睛尖嘴巴毒,一下就把方笑薇苦心遮掩的隐私给揭了出来。

方母闻声从厨房出来了,只来得及听清楚悦薇尖酸刻薄的最后一句,又看到笑薇脸色不好,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方母向来是知道小女儿的脾气的,立刻心里认定是悦薇的不是,但左右都是女儿,又不好偏袒,只得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姐妹俩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

方笑薇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前些日子的破事,只好随便说了句:“我没事,就是跟悦薇聊天。”

方悦薇听着直冷笑。方笑薇不理她,对方母说:“妈,明崴来电话了没有?他们什么时候到?”

方母正要回答,方父从书房走出来,刚好听见,随口答道:“老三说他媳妇逛街去了,他把津津接回来再顺便去接她,可能要晚点到。”

方悦薇冷笑:“他们早到过吗?哪回不是让我们等着?”

方母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没人把你当哑巴。”

正说着,小夏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她和方笑薇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家了。一家人正襟危坐地等了很久也不见明崴一家三口的影子,连一向好脾气的方父也动了气,他一挥手:“不等了,我们先吃吧。”

方悦薇说:“早该这样了,老惯着他们,看把他们惯成什么样子了。吃个饭还得三请四请的。”

方笑薇站起来给大家盛饭,正张罗着,门就开了,明崴和顾欣宜带着津津进来了。明崴板着个脸,顾欣宜脸上还有泪痕,就连津津也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顾欣宜低低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方母不由得追过去问:“怎么了这是?”

不问还好,一问顾欣宜就哭起来,连带的弄得津津也眼泪汪汪的。方笑薇放下碗,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对弟弟说:“明崴,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崴一脸郁闷,看了大家一眼:“我们刚从医院里出来。她在地铁里摔了一跤晕过去了,地铁里的工作人员把她送到医院里去了。”

方母听得心惊肉跳:“你不是去接欣宜了吗?她怎么会在地铁里摔跤?还摔得这么重?检查了没有?要不要紧?”

方笑薇从浴室拧了条热毛巾递给已经转为小声低泣的顾欣宜,顾欣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谢谢大姐。我没事了。”

明崴看了低着头的顾欣宜一眼,气呼呼地说:“说起来都是她那张嘴惹的祸。我们说好了在雍和宫附近接她,让她坐地铁过来,这样近些。她在地铁里被一个民工踩了一脚,人家也说对不起了,她还不依不饶地连损带骂。结果那人不言不语地,等她下车的时候把她猛一推跑了。她摔了个大跟头,当时就晕过去了。她要不那么刻薄,人家至于那样恨她吗?我就说……”

方笑薇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明崴,你还是不是她老公。她受了气你不护着她,还紧着说她,你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什么都别说了,吃饭吧。”

方笑薇给大家摆上了饭,瞥见妹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方悦薇立刻满脸不屑,哼了一声。

方悦薇从来就和顾欣宜不和,连面和心不和都做不到,有事只会针锋相对互相抢白,这次顾欣宜出了事,她怎会不高兴?方笑薇心里暗叹,这悦薇心里头除了她自己还能放得下谁呢?永远都是一副恨人有笑人无的心态,怎么会平衡?

这一顿饭吃的,每个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