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该负责任,将军要处罚我我毫无二话!可是将军别说处罚,三天了,根本就未作任何调整,也没有对下一场仗做任何准备!就算伤心自责,也该有个限度!这是一个统帅全军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吗?今天,为了死去的人伤悲,明天,你就要送更多的活人去死!“公孙先生把话越说越重,听来是句句戳在龙子建心头上。”你!“龙子建拍案站起想要冲过去,被众人拉住了。小花姐一边满头大汗地拉着,一边看到门外的我,喊道:”妹妹,快来劝劝他,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啊!“

是了,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原来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去年的除夕,我和穆贺在山间的木屋里,我们谁都忘不了前年除夕的惨剧,他又病着,两个人静静地过了年。在皇宫时,岁月显得那么长,我以为就那样蹉跎了半生,怎能想到我终能见到天日?怎能想到又是一年除夕夜?怎能想到,春天,又快来临了?

“且慢!”公孙先生叫道,“龙校尉,你下的命令,是军令,打人的人,也当按军法处置,私自动鞭子,不合法制!”

“此话怎讲?”

“原来,是这样……那,公孙先生,你又是怎么来到这大业军中的?可有祝玦的消息?”

我也冲他笑:“明天就要走了。”

“好!”高星一把抓过八宝镯,“来人,带这小娘子,去见他们龙大当家的。”

我拿着羊皮酒袋,一时间感动得无以复加,扶着小花姐的胳膊道:“小花姐,你对我这般好,实在让我感激涕零,这些日子,你我就和姐妹一样,你还叫我娘子的话,就太过见外了。从此你就叫我君悦吧,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

“这……”

他果然还在,昂着脖子也在看着我这个方向。见我回头,他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给忘了,咱们同路!”

“孙云,这一定是个假名,请问天王知道他的真名吗?”

虽然想继续观察下去,可是左右看看,我一个女人站在这里未免太扎眼,又略嫌碍事,于是我抽身离开,决定先回房,稍迟再来向龙子建或薛神医问些细节。毕竟,丁凤翔是大业军的统领,说不定他,能够帮我找出,祝玦的下落。

回到木屋,推开门,听见什么东西的“窸窣”声,但是掸眼一看却看不到人,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像平常一样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却听得一声:“阿姨!”

“你叫我帮你找弟弟,那你是不走了?”龙子建的面上眼里,全是喜意。

少妇为难地点点头。

“不行!”

黄无衣倒是真的忘了。

也许只是错觉,可我分明在那转瞬即逝的亮光中看到了黄无衣眼中的一丝不忍。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碧水忽然抬头说。

权利,和地位,真的能让人忘记仇恨,忘记一切吗?

“我不是说了,那是个疯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终于进到了兰若宫的里面,迎面而来的是荒草丛生的小小院落,左手边是门窗紧闭的一间房屋,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厅里晃动的烛影,映照出佛像镀金的亮光,还有一个飘荡不定的光点,像是颤抖的孤魂——那是供养灯佛所用的长明灯,伴着一声一声的木鱼声——正与我从前在墙外听到的节奏相同。

“我也不想死……”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想死,可是我的头脑里,似乎崛起了一股势力,开始将我向死亡那里推,鼓励着我,用利器割断自己的喉咙,用白绫悬挂自己的脖颈,用毒药清洗自己的肠胃……用任何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为什么?是那些吗?是那些缠着我的幻影影像吗?是他们在侵蚀我的神智?

只要雨还没停,我就好像永远留在小鱼儿出事的那一天,永远不能前进,永远不能超生。

“是……”

我还真的没有仔细听小鱼儿刚才唱的曲调,还以为是她随口哼的,只是……为什么黄无衣这么在意这个曲调?

黄无衣派人送来了我那晚在夜市上故意丢掉的镯子,我看了看,还是戴上了。如果我在这宫中,把意志磨得越来越弱,会不会最终,我会忘记所有仇恨,我会忘记所有经历,甚至忘记了我是谁,而变成丽妃那样的人?

“谢谢!”我还是忍不住道谢。

“哪里会有血味啊,你搞错了。”我说,一边走过去在碧水耳边悄悄说:“去弄点香料来撒一撒。”

我要说“李亓昭”,被黄无衣一眼瞪回去:“你给我小心言行!”

“到了?”

面前的身体一僵,像是一怔。

“我的……父母家人呢?”我真的太害怕他们遭遇不幸。既然连孙泽泉这样一个无关之人都惨遭毒手,那想必我的家人……

顾大姐每日都过来,每天都拉着我的手让我想开点,我也大概猜到了那必然的结局,只是那结局晚来一天,我就躲过一天去面对。

我们亲吻着倒向床榻的时候,穆贺想要去吹灯,我制止了他。

穆贺摇着头道:“不对,不对啊,我只以为父亲会在朝廷上与太子相争,没想到他会走出暗杀一步……如果当初我能劝父亲几句,说不定他就不会使出如此决绝的手段,也就不会牵连全家啊!”

“大业军?”我想了起来,祝玦不是应该在大业军中吗?

而随着那人的越跑越近,我的某个回忆突然跳脱出来,解释了我为何对“城关卡”如此熟悉。

都说了他闷得很,那人还是扭头朝穆贺搭话了:“先生!你贵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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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贺不说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莫非是受了惊吓,又累着了?”

黄无衣转身时都带着飒飒的寒风,他弯腰,双手握鞭在背后,把我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忽而冷笑了一声,说:“祝家大小姐,不知道?”

“你干嘛?”我问。

我倒抽一口凉气,是了!经常听公公和大哥说起的,大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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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穆贺脸上略窘的表情,我略一思索,便知道自己受骗了,并且还被骗了好多年……于是我跳起来大喊:“祝琳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问了,她说,‘因为我天生不是蝼蚁’,”穆贺眼神空洞地盯着墙角,“当时我不懂她的意思,现在我懂了。像她那样的人,是天生不会居于人下的,她就是当了本朝第二个女皇帝,都不足为奇。”

正由马上俯视着我。两道秀美无缺的眉毛微蹙着,他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于是只好到厨房去,先帮忙揉面,又抢着要点灶火,灶火没点着,反染了一身一脸黑灰。家人们都看着我笑,我也抹了把脸傻笑不止,突然他们的笑声像噎住了一般停下来,各自迅速回到原位,低头做事。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穆贺满脸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左手还拿着书卷,右手一把拉住我:“给我回去!”

这个要求太离谱了,我几乎都能在脑海中听到穆贺拒绝的声音了,谁知道我听到的是:“愿效绵薄之力。”

“你要是实在不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那我就睡地上好了!”

穆贺简直像头顶“冤案”二字,咬牙含泪,怨恨地瞪了我两眼,埋头吃饭不再理人了。

到了穆家我就不能再动那遮挡视线的盖头一下了。一切都是经过培训的,如何下跪、拜天地……只看到不同的脚尖,和深色的地板。我感到了紧张。

祝玦突然惊慌

“这还用说啊?看也看出来了,看大当家那垂头丧气的样儿,还有你这桃子似的眼!”

那恐怕也只有你小花姐看得出来吧?

才刚用过早饭,龙子建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他出现,手里牵着两匹马,站在阳光下,也笑得阳光满脸:“我把事情都交代好了,今天多出一天空闲,我们走吧。”

“走?”我问,“去哪里?”

“翠竹山。”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