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丽妃,这是要教我争宠了。可惜我并不像他们一样渴望圣宠,只好假笑说道:“丽妃娘娘,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不出去逛了。您要是想去呢就去,还有,如果您到我这来就是为了分清敌友,那您今后不用来了,我既不是你的敌,也不是你的友,不要把我算到争宠的行列里去。”

“哎哎干什么!”一帮□拦下了我,“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还带着孩子,你成心捣乱啊?”

我和祝琳都惊呆了,他这么一喝,才转过神来,祝琳上前去,用那手帕包起黄无衣的手指,向黄无衣一揖,快速和我告别,离开了这里。

“那么……”我半猜测半试探地问道,“我……应该是谁?”

我知道黄无衣没有在骗我。

我坐在床沿上没动,看着他要做什么。

我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向外看,眼前是一个熟悉的城门楼。

这话把我和大夫都吓了一跳,我蹲下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顾大姐在招呼我们:“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我和穆贺送伍五和陆六到路边上。我们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我的心里漫无头绪,无比的颓丧。

我承认说我们是,也没说我们不是,但几乎是默认了。

伍五带笑扭头,脸上略有点僵:“什么事儿?”

“哎……好!”我本也没有想去看毡子下的东西。

雪,时而繁密,时而稀疏地下了一整天,到了夜间,裴娘子又给我们多抱来一床被子,叫我们小心着凉。

牢头也说:“带出去吧带出去吧,放个死孩子在牢里,别臭了。”

他说了一堆,终于转入主题,蹲下来,隔着栏杆,眼神贪婪地盯着我们的钗环首饰。

他蓦地回过神来,看了我半晌,最终语气坚定地说:“走吧!”

我当下便回家,找到小玉。小玉正躲在花园的假山洞里淌眼抹泪。

“不不你先说你先说。”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说。

我身边尚无人肉堡垒,便偷偷溜过去,贴近了那门,一伸手正要拉门,一只肉乎乎的手盖住了我的手:“哎,小娘子,这天香楼的门,可不能随便开呀。”

“嗯,他和我说了一件事,但叫我不要告诉你……”

“第一次遇到她那年,我十岁,随父母进宫,瞅空溜了在御花园里乱逛……”

嫂嫂追上我说:“我和你一起。”

我突然间感到奇耻大辱。

一掸眼又看到燕冰王,心里有点尴尬,不过面上我们大家都不熟,所以不打招呼也可以,就这么罢了。

公公的眼神很犀利,从进门的第一天我就察觉了他对我不满意,果然是真的。

穆贺抬头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说干什么?”

穆家带队迎亲的管家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用袖子擦着一边跟我娘点头哈腰说:“当初不是说好的,穆家照穆家的规矩办,弄得简单典雅一点儿……”

“唉,也不怪你们,你们中间除了大厨年轻的时候杀过猪,管老爷爷腿不瘸手不颤的时候经历过几次战场,其他人都没动过真格的,怎么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我的美色不行,就用公孙公子的美色来引诱你!你是断袖也不在话下!

我娘长舒一口气,道:“就这个?”

我想了一想,良妃是最爱诗词风雅的人,尤其欣赏穆贺,既然设宴,一定也会邀请穆贺到场,我不如明日找到穆贺,为我的“逼婚”行为悄悄道个歉,顺便打探一下,这婚事是不是真的已泡汤,如果泡汤,那我可真要开始考虑燕冰王的求婚了。

“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接近他啊,除非,除非你……啊!”祝玦大悟过来,狠狠掐了我一把,然后跑开,过不久只见他换了一身棋童衣服出现,手里拎着个茶壶,在去给两个人添水的空档,偷偷塞给公孙先生一块玉佩。在接下来的对弈中,公孙先生便一直用这块玉佩冰手。

“小姐,你在看什么?”小玉问道。

“能干嘛,”车夫苦笑着,“总不会是去打酱油的……”

婚,爹娘二人急得乱窜,终于在去年,选到一个既国色天香,又温柔娴淑的,给娶了进来,两颗心才放下。

“怎么可能,”他笑起来,看上去依然温和,但此时才觉出一丝阴狠,“你还没签字呢。”

我看着我病床上的丈夫,他已经不成个人形了,瘦骨嶙峋,肌肉萎缩,一侧头颅凹陷,双眼无神,四肢乱抓乱踢,不认识人,也不认识我的魂。

“至少!”我提起气来,也学着他笑了一声,“至少,你中计了,哪怕只有那么分毫,也透露给我了一点消息。”

黄无衣蓦然色变,瞪着我看。

我眼看将形势扭转,忙乘胜追击:“黄无衣,你再怎么威胁我都是没用的,兰若宫,我会继续问下去;谎,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撒一撒。别看你凶神恶煞,可你是不会杀我的,因为皇上不会允许——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亓昭他杀我全家,独留我这个活口,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这样,可是现在我至少明白,这一切,一定跟那个兰若宫有关!或许,还跟那首歌有关。”

我观察着黄无衣的表情,他虽然还保持着刚才的怒目而视,但绝对做不出气定神闲,我知道我必定都说对了。

“也许,我该把那首歌学会,然后在皇上面前唱一唱,没准,你不愿意告诉我的真相,我会从别人那里听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黄无衣突然笑起来,然后演变成了大笑,笑着笑着,竟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止不住了一般。我看到他眼角亮晶晶,似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黄无衣肆无忌惮地狂笑着,窗外突然电光一闪,然后一个霹雳,让我心头一惊!刚才还是晴天,现在立刻就要变天吗?

黄无衣笑得身体大颤,扶住桌角,指着我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为什么那么想知道真相?难道你还心存妄想,想要从这里出去?”

又一声巨雷滚过,在我耳边震动,我眼前一晕,仿佛又看到了困扰着我的那些妖魔,我闭上眼睛,往侧边走了两步,扶住墙,再睁开眼睛,告诉自己要坚持住。

“黄无衣,”我咬牙忍耐着说,“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要把真相告诉我?”

黄无衣一边摇头,一边大笑:“知道那些,对你没好处的祝君悦!你应该感到高兴,陛下他偏偏认定了你!你应该庆幸,你因此而能好好活着!

“我知道,”我说,“李亓昭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他为我做的所有事,其实都是为了另一个人。他的神智不正常,他根本已经不清醒!竟然还能够指点江山?还值得你为他守护一生?”

在我说话的过程中黄无衣安静下来,他安静得异乎寻常,连平日里那凶悍的杀气也没有了,而像冰冻住一样地安静。我瞟到了黄无衣左手那少了一根手指的残缺伤口。

“他的这种误认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他自己,现在我觉得,可能还折磨着……你。可是你,是清醒的。”

窗外大雨已经倾盆而降,乌云遮得没有半点天日,雨点打击出强烈的噪音,让我更加难以站稳,幻象时隐时现。

“我告诉你……”从噪音中,透过黄无衣低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