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讥笑道：“你不会是招惹官府了吧？那我们可不敢帮你。”
“黄无衣！你等等！”我叫道，但黄无衣哪会听我的，眨眼之间，鲜血四溅，手帕上留下一根左手无名指，指上还戴着醒目的翡翠戒指。
故事甚是荒谬。
“那很容易。”黄无衣道。
只消一眼，我就能看出那是什么。
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我乖乖地带着小鱼儿，坐在他们准备的车里赶路，心如死灰，连到京后会发生些什么，都不愿去想。
我抱住她，突然无语。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我看到穆贺向我走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我笑问他：“买什么了？”
送走他们，我和穆贺回到屋子里，其实这房中东西都还算整齐，就是灰尘太多，我强行振奋了一下精神，笑着对穆贺说：“送两位大哥走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有条小溪，我去提桶水来，先把这地方好好擦擦。”
“怎，怎么？”我让自己站稳，试图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好像是我们没有危险了？
“哦，远房弟弟弟妹，带他们去南方走亲戚的，这过年嘛！”伍五回答得挺溜。
我们坐上车，毡布下面的东西有点硌人。
穆贺摇摇头：“快上来吧，这屋子着实冷。”
“可是……”我回头看婆婆和嫂嫂，颇为不忍。
牢头一走开，女眷们开始嘤嘤地哭泣，婆婆撑不住，又哭了起来。
到了年三十，家家一派喜庆景象，穆家虽平日自诩格调高雅，到了过年也免不了张灯结彩，打扮得满堂俗艳。家里上上下下都发了红纸，公公、大哥和穆贺各自都写了春联，其余人也都各写个“福”字凑热闹。我也写了一个，贴在我们卧房的窗上。
小玉受了惊吓回头：“小姐！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回到房间，我记挂着看到丰泽王的事情，要不要同穆贺说。
我被她拉着，竟然还习惯性地应酬了一句：“谢谢关照啊……”
“嗯，没关系，你说吧。”我温和一笑。
不过我也只是想想，没打断他，由他继续自言自语般地往下说。
公公说：“冬郎本身腿脚就不好，婚后又常闷闷不乐的，他以前从不会不说一声就不见人影，这次一定是出了事了，一定要找！”
我立刻以不雅的姿势三两下爬下床，连鞋也没顾得上穿，提着鞋子冲出了卧室。
可见她的本事。
穆贺小名穆冬郎，因为生在冬天的缘故。
“现在黑着，马上就亮了，”穆贺说，“快点起来，今天要给爹娘敬茶。”
其实她是在自寻烦恼。这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嫁的谁，可我娘就是要那个面子，见对方管家只顾为难不作行动，自行派了人，到穆家去请新郎来。
小玉也拿着武器——鸡毛掸子，向我高声禀报道：“小姐！不知为什么府兵不在家！我把能叫来的人都叫来了！您看行不？！”
这时候大门一开，从里面正好出来个女教徒，也披着斗篷，看见公孙公子眼前一亮，一伸手把斗篷撩了下来：“这是谁？”
我娘将它举起来细看，这是一只纯金底的镯子，但是却铸出大大小小几十个镂空之处，里面间或镶嵌着珍珠、翡翠、猫眼石等宝石，密布在金底上，而把金色的底色遮盖了个干干净净，花纹竟能不凌乱素颜，造型雅致动人，还有几处是干脆镂空，不镶嵌任何东西，可想到戴在手上，能直接透出晰白的肌肤。
默……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的寸土必争了，我记得我把茶水浇下去时还是很小心的，只让水流擦边一点点，并且接触了皮肤立刻离开的，可是公孙先生却像被烫得很严重的样子，换了左手落子，并不时把右手放进左手揉一揉。
“小姐，哪有自己说自己花容月貌的……”
“但是什么？”
“明日穆家人来，你可得看准了，就这一次机会，这次看走眼了嫁错人，你这辈子可就完了！”
我又失去了意识。
“哎，你是怎么死的？”那个病号服男人问我。
我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绝不是在做戏。慢慢放下烛台，我走近他：“陛下，您还记得您是当朝的皇帝吗？”
他顿了一顿，答道：“是的，我是皇帝。”
“那么……”我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穆家吗？”
“穆家？”
“对，易侯穆家，全家被你所害。”
“我记得……”李亓昭垂着头，侧脸拢在阴影里，“穆家攀附我兄长，与我为敌，所以我先下手为强。”
“那，”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祝家呢？”
“祝家？助我登位的祝家？”
“对！”
我以为他会说“窝藏逃犯”之类的罪名，谁知道，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吐出一句：“功高震主。”
听到这四个字，我松懈了，我心头的一整块大石不见了。
原来，我的这两个家，都是非亡不可。和我没有关系，和李亓昭对我的痴恋没有半点关系，即使没有我，这两家也是非灭口不可，如果不是他一直对我怀有特殊的感情，那我现在，也许早就死了。
而这一切，李亓昭做得真叫坦荡！
怪不得黄无衣说，这一切，都是不受控制的，无能为力的。这一切都必须发生。
我笑起来。太好了，和我没有关系，实在是太好了。可我又流下泪来，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非死不可，为什么……
突然，眼泪变成红色的。我心知不好，那种感觉又要来了，幻觉又要来了！我的神智抗争着，但是渐渐不敌，众多妖魔鬼怪，在血红中怪叫着向我扑来。我捂着眼睛跌倒在地，他们在我四周旋绕，覆盖住了一切东西，发出震耳的噪音，像是大声的嘲笑，又像是绝望的尖叫……我隐约听见碧水的呼喊“娘子！陛下！娘子，娘子，你醒醒！……”可是已无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