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倒吧!”他没头没脑撂这么一句。

起因也不是发现我们丢了而大惊失色,而是我娘派人去跟我爹撒娇,说家里没人她一个人害怕,我爹才注意到,家里怎么会没人呢?这才动员了大家去找我们。

祝玦看看她,又看看我,然后举剑给我割断了绳子。我忙告诉他:“那个麻袋里是公孙先生!”

“这个么……”我想着来路挺远,就算现在跑回去再来,恐怕太阳都下山了,我弟弟不知道在里面怎么样了呢。

“易侯穆家送聘礼来了。”

祝玦挤眉弄眼小声说:“别听她的,爹不同意呢!”

穆贺执黑先行,首先抢占一角,公孙先生没有按定式与他争抢,而是将棋子摆到了边上。

看祝玦那猛挤眼睛的死模样,再结合我爹娘的表现,我一万个肯定,这小子肯定全推给我了!

“趁兴而来~”我像她一笑,挤挤眼睛,“再说我还得回去看我的未来郎君呢!走吧!”

“干什么?小白脸。”

我撑起身体,向“床”下一看,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我这才想起,原来我也要到那医院去一趟。于是我说:“正好,我们顺路。”

看看前面穆贺的背影,他和我扮演完了一天的恩爱新婚夫妻,刚下马车就一瘸一拐地跑在前面,坚持不与我走平行。

晚上回到房间,也是先看书写字,然后自己铺了被子睡在地上,跟他说地上凉,叫他来睡床,都不管用。

从娘家回来的第二天,我就被公公叫去了。果然事情没那么容易不了了之,我娘派了人,很官方地责问我公公,怎么给我配了个瘸子女婿。

我公公读书人,懒得与我娘这无才便是德的女子理论,只敷衍了几句好话回去,然后就把我叫来了。

公公的眼神很犀利,从进门的第一天我就察觉了他对我不满意,果然是真的。

“你娘派人来责怪我啦,问冬郎的腿怎么了。”

穆贺小名穆冬郎,因为生在冬天的缘故。

“这件事我原本不想解释,因为再怎么说,已经残了的腿也长不回来,可是既然你娘问了,我就把你叫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好叫你心里也有个底。”

公公便抚着胡子缓缓道来。他这一说,我真的是大惊,因为我从未想到过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穆家当初的退婚,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不好,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我公公不满于,我爹和燕冰王的结交,而命令家里退了这桩婚事。

我后来找了穆贺,并以言语相激之后,穆贺回到家,向公公请求再次向我提亲,公公当即言辞拒绝了,可穆贺不依不饶,苦苦相逼,公公只得挑明说是因为政治原因。结果这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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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烧得更大了,于政治上向来淡薄的穆贺不同意父亲的观点和做法,父子俩干脆吵了起来,公公生气,认为穆贺是不孝子,便动用了家法。

开始的时候下人打板子,都是拣非要害的地方打,打得声音大,看上去也惨,但是其实并不重,但是老人家气急了,最后自己抡起板子来打,手下不知道轻重,当下便把骨头打断了一根,婆婆知道后,哭得不得了,公公自己也颇觉得对不起儿子。谁知道这时,穆贺还要坚持说,除非再向我提亲,否则便拒绝医治,公公虽然又气又心疼,最后也就依了儿子了,后来固然是屡屡求医,让穆贺能够自由行动了,但是这条腿的毛病算是落下了。

公公对我讲述完这些后,还要添上几句:“我想,他这样的腿,以后再向哪个官员贵族家的女儿提亲,人家肯嫁呢?只有你们家,人也已经见过了,不用再见,冬郎他又认了死理……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们家,但想着冬郎这番坚持,你也该体谅才是。”

我听了这些,呆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竟然说不出话来。想那穆贺,对我原本并没什么感情,只是应了我的要求,去向公公要求,却没想到他做得那般彻底和固执;又一想这一切一切,他的残疾,原来都是因我而起,我便更加困扰,更觉得对不起他,不知道将来该怎么面对他,又怎么补偿他才好。现在才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在新婚之夜见他第一句便说了那样的话,叫他怎能不生气?

这天晚上,我便坚持让他回床上睡。他还是默默低着头不理我说的话,我便冲过去霸占了他的铺位。

“你要是实在不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那我就睡地上好了!”

然后把被子一蒙头,倒在地上。

过了半晌,我方才觉得肩膀被抓住晃了晃,隔着被子响起穆贺微弱的声音:“你快起来,地上凉,会生病的。”

我一把掀了被子坐起来:“你就知道我会生病,你自己睡的时候,就不知道会生病了?”

他看上去呆呆的,蠕动了几下嘴唇说:“那我答应你就是了。”

最后我终于达到了目的,我睡在靠墙的内侧,穆贺躺在床的外侧,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穆贺倒像睡得不是很好,几次半夜朦胧地半睁开眼,都仿佛看到他在那半边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日我醒来时,他已经早起了。穆贺有早起读书的习惯,天天坚持从不间断。我对了镜子梳头,把一头长发梳通,拿头绳绑起来,然后转身走到床边,把窗户推开,看到穆贺正背着手,在窗外正对的一棵树下读书。他来回踱着步,衣裾上沾了许多草上带下的露珠。

他可能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突然回头,我便自然地笑了笑,他显得有些尴尬,迅速扭回头去。

早饭的时候宫里有太监送了帖子来,是良妃邀我和穆贺进宫,我观察穆贺神色,仿佛不大想去的样子,便把帖子放到一边说:“这种宴请可去可不去的,也没什么大事。”

嫂嫂却凑到我旁边,悄悄对我耳语道:“弟妹呀,冬郎自从腿上有了伤之后,就很少出门,更别说这些宴请了,你还是该带他常去这些场合,再让他多接触接触人才是。”

几句话说得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