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天日的同时我也见了供桌下众教徒惊诧的脸,他们甚至惊诧到停止了诵经念咒,整间房子突然寂静。那女教徒尖声喝道:“教友!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让宝剑沾上祭品的血液!”

公孙先生也看着大门发愁:“是啊,不然我们还是禀报老爷夫人,调府里的下人护卫,来帮忙吧?”

“什么人一律不见!”

我娘正色道:“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别尽跟没事人一样!”

他二人对面就座,猜字后,公孙先生执黑,穆贺执白,墙上立着张大棋盘,棋童拿着长竿将带有磁性的大棋子摆放到棋盘上,让棋馆内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战况。

我娘经常说着说着抖出手绢,以映衬她的风姿绰约,但是今天这块不一样,这块是我弟弟那块绣着母神的宗教手绢。

“回、回去?”小玉很是不解,“小姐不是来冰湖玩耍的?”

其实这不是什么单纯的棍子,而是一支马球杖,持杖的人高高坐在马上,依然用杖压着我的扇子,马停在原地打了个响鼻,我的前面还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大姨。在这种情况下我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说了句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再醒来时,我躺在一个铺着虎皮的,大概功能类似床铺的地方。虎皮发出一股怪味,身下也硬邦邦的,躺得我关节酸疼。

黑无常1319说:“这附近有个医院,你先陪我们跑一趟,我们还有个魂要勾。”

穆家书香世家,不喜欢吹吹打打,只用一列仪仗,中间架着大红花轿,静静地串门过户来接。

我家门口可就俗气了,鞭炮声从早开始就不绝,喇叭弦索的音儿飚得,十里八乡外都知道这家要嫁女儿了。

迎亲队伍一到,我娘立刻张罗着大派红包,左找右找没找着穆贺,她就不高兴了:“怎么新郎没来?”

在她的预想中,新郎是一定要骑着高头大马来接的。

我穿着大红嫁衣,蒙着盖头正跨门槛,突然给我娘拦下:“不许出门!”

“怎么回事?”我撩开盖头。

“新郎没来,新娘还不能出门!”

穆家带队迎亲的管家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用袖子擦着一边跟我娘点头哈腰说:“当初不是说好的,穆家照穆家的规矩办,弄得简单典雅一点儿……”

“这是简单典雅啊?这是偷工减料!”我娘较真了,“东西少一点人少一点无所谓,怎么能连新郎都没有?怎么,这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女儿嫁了人,看不到她嫁的谁!这像话吗!”

其实她是在自寻烦恼。这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嫁的谁,可我娘就是要那个面子,见对方管家只顾为难不作行动,自行派了人,到穆家去请新郎来。

迎亲队伍被晾在门口,我回到门厅里坐着喝茶,乐队还是不能闲着,如此尴尬僵持的局面,依然吹奏着极端喜庆的乐曲,就仿佛我爹平日里在朝廷上,强行装出的那张笑脸。

人去了半个多时辰回来了,还是没带回新郎来。好在,穆家聪明,派了个极其能说会道的家丁跟来,那人在我娘面前口沫横飞天花乱坠,从婚庆的历史到礼义的演变,再到高雅和庸俗,一一地分析了没有新郎接的高雅和红花大马接新娘的大俗,两者到底哪个更有面子……成功地把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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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点了头让我出门。

我坐上了轿子,穿街过市,穆家不是没有组织人吹打,而是人少而精,他们的锣鼓声音清远,有一种高昂而庄重的感觉,他们的唢呐吹得也是喜庆,但不是我家门口那些虚虚浮浮,仿佛所有音节一吹出来就坠到了地上的喜庆,而是一种冲上云霄的功力,让人觉得颇为舒服。

一时之间突然觉得轿子外面行人的鼓噪声的节奏有些变化,我撩起盖头掀开轿帘往外看。却看到了燕冰王——现在的三皇子,穿着往日少见的艳色衣衫,骑马与我的轿子平齐,向前缓缓而行,我一掀开帘子,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仿佛永远沉静的眼睛里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或者,是我从来没有学会去读懂他的表情。他做着好像要赴宴的打扮,但实际上,虽然我爹是他的派系,但穆家却与他向难交好,我相信,他是不在我们婚宴的邀请单上的。

我将轿帘重新放下。

我心如擂鼓,杂乱得如同老弱残兵的冲锋战鼓,士气全无。轿子外边本该驾马走着我的新郎,但是没有,可是燕冰王出现在了那里,仿佛有什么隐意般的,叫人无话可说。

我再掀开轿帘,前面到了一个路口,果然燕冰王骑马转向左走,而我的队伍继续前行。

到了穆家我就不能再动那遮挡视线的盖头一下了。一切都是经过培训的,如何下跪、拜天地……只看到不同的脚尖,和深色的地板。我感到了紧张。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穆贺,这样的场合,连我都紧张,而像他那样的人……不知道他会怎样。

他还没有一个盖头,可以躲避那些宾客的视线。我才明白原来新娘盖头的用处,其实完全是为了新娘着想,它隔绝了我与他们,也隔绝了他们与我,让在婚礼上处于无处藏身的显要位置的新娘,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不看不想。

宴席开始后我被送入了婚房,穆贺要在前面应付一下宾客,不过相信凭他也应付不了多久。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出乎意料的平静和耐心,竟然连一点扯下盖头撒野的猴急都没有,简直丧失了我的本性。

虽然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但我竟然还会感觉到自己没有准备好,我便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但有点奇怪,但由于很轻我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但是按照常识判断那个人应该是穆贺。

有指尖在我的盖头下闪现,仿佛犹豫了几番,终于一把掀开了盖头。我一抬头就看到的是个背影,仿佛是掀盖头的人一掀开就不堪痛苦地回首到一旁,我有点生气。

“喂!我很难看吗?你干嘛回过头去?”

穆贺回过来的脸上写满了窘意,和我当初酒楼逼婚时,他那不知道往那个洞钻的为难神色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张了张口,好像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干嘛还张嘴?!

终于,他说出一句:“你,你饿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其实我在轿子里偷吃点心来着,就是因为怕今天没机会吃饿着,从早起就开始塞了。

“你渴吗?”

“那倒有点。”

“我给你倒水吧。”

“好啊。”

他转身走向摆着茶壶的桌子,一步一步,我觉出了异样。

“等等!”我说,又特意观察了两眼,“你怎么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