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原本要上到酉时的课,申时三刻便结束了。书生宣布了下课,又嘱咐了几句早点回家不要到处乱跑后,就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这么护着他,打趣一句都要咬回来?”周子策的笑容有些苦,他终究不是心胸太宽广的人,尤其对待感情。再呆下去也无益,他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又想起一事,斟酌了下还是开口道:“朝中有人要对解夫人不利,解东风极有可能为爆权位牺牲她,我想你是她的朋友,或许会想知道这些。”

忙了好一阵,再回头时,他神情如常,托着腮等她,见她回头便冲她毫无心机地笑。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果然是错觉吧?啧啧,跟他合欢后会容颜常驻功力大增么?会被传染呆性才对吧?

“哟,你们这该不是等不及洞房了吧?”

后来她茫然地坐在门前,我忍不住了,正要出去的时候,那个大坏人又出现了!

“就是硬不起来的意思。”她神色自若地解释。

“你看!”范轻波喜笑颜开,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她早扑过去亲他了!这一次圣贤说得真太他爹的有道理了!

呼吸平稳,面有血色,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睫毛很长……唔,跑题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眉头紧锁之外看不出任何异状。

比如这个女人没多久前看光了他的身体,而此刻她的唇落在他的身上。

书生不解,“为何?这不是你想要的报答么?”

“家事?本宫听到的怎么是其中还牵扯了一个女子呢?莫非那也是周将军家的人?”

云采采一双媚眼乍亮,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捏了捏范轻波的脸蛋:“还是你鬼主意多!”

君不见,才子佳人,阅万卷尽在欢喜天。

“没有。”

“娘子千万不要客气。你我既为夫妻,自是一体,娘子的事即是为夫的事,娘子不开心,为夫也无法不担忧。正所谓夫妻之道,贵在——”

“你哪只眼看到我不开心的?!”

范轻波终于忍不住转过来,不再舀背对着他。可当看到烛光下他眼神闪闪嘴角微翘,一副旁人也许看不出她却洞若明烛的得逞模样时,心里不免有些懊恼。

这死书呆随时随地都有让她抓狂的本领,真是克星。

书生听到她的问题,垂下眼,脸有点热,烛光下看不真切,他支支吾吾道:“因为娘子今晚看起来,难得的,兴致不高……”

“兴致?”

“唔,周公之礼……”

范轻波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悲愤地握成拳,在丫眼中她果然就是只种马!那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啊?喜欢她技艺高超花样百出?完了完了,她居然开始思考喜不喜欢喜欢什么的问题了,明明一开始就得出结论他是为了负责才跟她在一起的……这代表什么?

咬咬牙,她挤出几声假笑,“隔壁还住着一群人,你也知道,那些耳听八方的武林中人最讨厌了。不能让他们听霸王*,乖,咱早点睡。”

“唔,娘子说得是。”

室内终于静了下来。范轻波以为说服了书生,刚松了一口气,突然——

“我能问一下这位大侠你在做什么吗?”

书生手上动作不停,却抬起头无辜地望着她,那小眼神瞅得人直想叹气。

而范轻波也真的叹气了,“唉。”

听到这声叹息,书生动作一顿,有些黯然地想收回手,不料却被按住。

不仅如此,范轻波还翻了个身抬起一只脚跨到他腿上。感觉抵在在她下腹的阳刚,她又是叹了一口气,以壮士断腕般的口气道:“来吧,我们速战速决。”

两刻钟时间过去。

范轻波把擦过身子的毛巾扔到地上,完事大吉。她提拉着被子钻了进去,准备睡觉。

“娘子,娘子。”

“又干嘛?”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请问这位公子你是穿越到两刻钟前了吗?这台词你讲过了啊!”

为了阻止他再度念出后面那一大段,范轻波连忙跳到下一个问题:“房都行过了,你到底又哪只眼看到我不开心了?!!!”

书生抛过来一个残念的眼神,幽幽道:“娘子你好敷衍……”

这小眼神瞅得那叫一个令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啊,范轻波二话不说抡起枕头就向他扑了过去,“你敢要求再高点吗混蛋!嫌我敷衍?是要用八国语言**还是怎样?我一口盐汽水喷不死你一枕头闷死你!!!”

事实证明,书生果然是死不了的体质。一场混战,在他的消极反抗下,竟是范轻波先睡着了。

她连睡着了还是蹙着眉,脸颊上是运动过后的红晕,鼻翼两侧冒出一粒粒细细的汗珠,呼吸轻轻的,像极了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他家娘子还是习惯把事情藏在心里啊,那么他在她心里究竟占据什么地位呢?今日如此反常地主动求欢,连自己都惊讶无比,只因心中不安罢了。一直都知道,她对他并无他对她的感情,只是她似乎对他的身体颇为迷恋,所以才会对她的突然不热衷于房事感到莫名的心慌。

希望她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就算不知她在想什么,也希望她一直看着他。

他抬起手在她眉间轻揉,为她化开那道结,脸上还挂着笑意,却有些苦涩。他将她揽入怀中,抵着她的发心,闭目沉吟:“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次日,范轻波是被范秉的敲门声吵醒的。

日上三騀,隔壁书院传来朗朗读书声。范轻波这几天都有些渴睡,今天较之之前似乎更严重了。昏昏沉沉穿好衣服,扶着脑袋下床,拉开门,让到一边,她边打呵欠边问:“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主人。”范秉将漱口水、洗脸水与毛巾放到架子上,又回身端早餐。

“哦。”范轻波脑子还是有点懵。

范秉又补了一句,“今天新书上架,主人你辰时四刻要去开店。”

“哦。”范轻波吐掉漱口水,漫应了一声,又舀起毛巾擦脸。她懒洋洋地睁眼,被不知何时突然凑到她面前的范秉吓得扔了毛巾,瞌睡虫也跑了大半,“你想吓死爹啊!”

范秉的脸被掐着推开老远,即使眼睛鼻子嘴都歪了,他还是恪尽职守地提醒。

“主人,辰时四刻要开店,现在已经是巳时了,也就是说你迟到一个时辰了。欢喜天门口那帮从四更天开始大排长龙等到现在的客人已经在商量凑份子找人做掉你了。刚好最近城里江湖中人很多,想赚外快的是一抓一大把,杀人越货都白菜价了……”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范秉眼前一晃,范轻波已经不见了,桌上包子也少了两个。

眼睛眨了眨,满满的崇拜之情几乎要喷薄而出,“主人好厉害!主人好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