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罢,丝竹声停,余音不止,隔了好一会大家才似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掌声不绝于耳。

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吗?

岂知南宫羽竟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缓缓朝宗政恪走去,竟是福了一福,道:“皇上,微臣想和洛左相换个席位,不知可否?”随即向即墨白投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眸光。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传言这位萧妃曾于这青堤十里之上临月吹箫,痴缠婉转,竟使得这烟波湖的鱼儿随着起舞,一时传为佳话,先帝钟爱之,遂在此湖心小岛为其建了此处行宫,命名‘灯火阑珊’取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意。

萧无忽然一个转身,邪魅的勾起唇角,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少爷,我们假戏真做如何?”他的眸光灼灼似火,又似那黑夜寂寂无边的深海,幽暗,深邃又带着致命的诱惑。眸中一点深黑的光芒流转,若万千星辉一般跳跃,映得瞳仁中的笑意与认真一半明媚一半晦暗。

别人花财免灾,她这是出钱找事,所以说啊,这有时候富不要太露,你若要在别人面前炫耀,必是有人看不过去的。

她清晰的记得方才她被凌辱之时,眼前的人只是在悠闲的吃饭,并没有半分为她出头的意思,简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她现在要她,也只是她的酒杯被一只死苍蝇弄脏了,仅此而已。只是,她的眼神这般的疏离、凉薄,孤独到让人感觉里面流淌着至纯的怜悯,让能不能去诋毁她的好意。

二人走至大堂内,小小的一间客栈,生意倒好的出奇,想来都是夜里行路的人,原是托了这荒郊野外地理位置的福。再一看满座之人的服侍,大多数简单、随意,都是作江湖人的打扮。

即墨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那你这只鬼是来索本侯的魂的吗?”

即墨白淡淡道:“臣下有一计,不知君上以为如何?”宗政恪脸上露出一抹欣喜,忙道:“什么计策?”

即墨白不觉在心里暗叹,“果然是个尤物。”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雪姑娘可是识得萧无?”

萧无暗叹一声,“造孽啊,不知又有多少男子回家后会现一个残忍的事实,原来,自己是喜欢男人的。”

“平南王在南王别苑举办木瓜宴,下帖子让少爷亲去赴宴。”萧无微微皱眉,心里暗想,“又是赴宴么,一个接一个,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不知又是怎样的好戏要开场了呢。”

江湖传言,没有人能挡得住萧无的轻轻一剑,已没有人能挡得住过千帆的微微一笑,因为他在微微一笑间便会要了你的命。

小清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就说他要去给尚书府里的那匹青花骢接生,。”

迷雾仿佛一瞬间散尽,映入眼帘的是带着三分温暖笑意的清俊脸孔,他的瞳仁明亮如镜,倒映出即墨白苍白如纸的容颜,那样温暖的笑意,于她来说却是兵不血刃的利器。心绪突然之间不可控制起来,即墨白捂住嘴角,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

小柔停了笔,满面笑容道:“侯爷一向不太关心这个的,今日怎么想到改花样了。”

萧无突然感觉像有一颗小小的绣花针扎在了心上一样,细细密密的疼,却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幸福感,他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心疼的感觉。他不愿让他受伤害,一分都不愿意。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想要拥抱一个人,直至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这一次,是真的逃不掉了吧。有些人,无需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她就成了你的劫,永远也躲不掉的劫。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欲言将息的难辨幽暗,指尖在掌心处留下一排排印痕,像极了黎明时的月牙。

两个侍女同时高兴道:“我就说萧无大人没这么不靠谱,原来是请太医去了。”说着,立刻端来凳子,对着王太医热络道:“来来,王太医您请坐。”

深深的巷院只听得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一声一声,传的异常悠远。

即墨白偏过头来,眸光清冷的看着他道:“你觉得呢?”

即墨白眉目微挑,他可不相信赵八太爷是个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的人,何况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既是如此,太爷怎肯任人摆布,这让即墨如何相信太爷所说的话。”

萧无一脸委屈的看着他,虽然他不知道少爷在生什么气,但是他知道即墨白就是生气了,他虽然不情愿,还是悻悻的走到了屋外。

当花瓶中的水滴到第一百八十下时,赵八太爷猛然睁开他的双眼,如狐狸般狡黠的眸子里闪动着不明的色泽。他忽然大叫了一声,“刘管事。”

萧无挑了挑眉,“哦,是吗?那你为什么还会来找我,而且是找当时可能已经是个死混蛋了的我,难不成你现在要告诉我你当时是要散步然后不小心碰到了我?”

柳依依微微偏头,等着萧无解释,顺便听听这江湖传言到底有几分可信。她想着这件事肯定又和前两件一样的荒唐,权当听故事了,所以也没甚在意。

这万老太太也是个奇葩,一把年纪不喜欢待在家里等死,却经常喜欢出游,排场极大。所谓树大招风,这财大就喜欢招匪,万老夫人正应了这句话,在一次出游的过程中被土匪所劫。其实这也怨不得土匪,干哪一行都需要敬业。假如你是土匪,当你看到一只肥羊在你面前时你难道不想宰了它吗,何况这只肥羊身上还戴了那么多的黄金宝石。这就好比一个吃货面前摆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如果他不吃的话,结论只有一个,他是个傻子。

柳依依的腰肢特别纤细,柔若无骨,不足盈盈一握。萧无是个男人,到现在为止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此柔软在怀,不觉心神一荡。少爷的身子貌似也是如此纤细呢,想到此处,萧无的眼神不觉又迷离了几分。

明明是寂寂无星的夜,萧无却能很清楚的看到淡淡的光,那是从她身上散出的光芒。她就那样长轻飞,星眸半垂,步步生莲的走了过来,红袖轻扬,堪堪是衣如烈火,人如美玉。

也许人睡着了之后,才是最真实的时候。

即墨白看着水晶灯罩燃的正旺的烛火,眼神幽深一片,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些略带温热的血,喷洒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层层晕开,视线逐渐变得黑暗起来。

意阑珊接到了她第一个任务:打入太傅府的内部,监视李延年的举动,必要的时候一刀两断也是可以的。当然,这个断的对象仅限于头颅。

她抬起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即墨白和萧无,眼神倏尔变得怨毒起来,犹如疯狂滋长的黑色藤蔓,她语无伦次道:“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老爷,如果不是你们来了,一切都还是好好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害的,我恨你们,就算我死,也要诅咒你们。”

即墨白想来想去就只想出一个结果,这本书里一定有古怪。

李延年面色一喜道:“信函在书房,侯爷是否和下官一起去。”

即墨白随意点着头,他却是想不通李夫人这般年轻貌美怎么就嫁了李延年,倒不是说李延年这人不好,只是这年龄差距他还真有点难以接受,果然,真爱面前年龄完全不是问题。

侍卫唯唯诺诺的接过缰绳,果真一步一拍马屁的走了。那模样,笑得萧无前仰后合,果然,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这就无怪乎为什么世上的人都要追求权力了。

良久,他缓缓收回视线,幽幽道:“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即墨白,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一旦闲事找上了他,他就一定会管到底。他这个人看似淡漠,其实最是嫉恶如仇,所以…”他略微停顿一下,眸子中似乎有幽暗在涌动,缓缓道:“他一定会帮我的,而他永远也想不到,他信任的人,才是最不能信任的人,。”

即墨白定定瞧了他一会,现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这民以食为天,还当真没有什么能大过天去。

赵天鹰打趣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想当初,我磨破了嘴皮子让你来帮我一个忙,你记得你用什么理由拒绝的吗,你他娘的竟然说你要睡觉,让我别打扰你睡觉。这世上敢这样拒绝我的也只有你小子了。”

忽的,他的手指停在桌面上不动了,出最后一声“哒”余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