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却瞧见他已经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而赐婚给纪尧风,却是皇帝自己想起的。实则,这里面儿嘛,也有点子他的私心。想当初蘅言离宫,纪尧风关切备至,而这俩人之间还曾经同窗——皇帝总觉得心里面怪怪的。尤其是纪尧风时不时的还上折子请他赐婚,怪难受的。

皇帝极其不悦的皱眉,瞪了七魄已经飞走一半儿的兰轩,“你不在凤台行宫好好儿呆着,跑这儿做什么?”

亦或是,喜欢的不过是他这个铁帽子亲王的身份?

不是说一字值千金么,这封抵万金的“家书”上正好十个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念卿。

姮妩随侍御前的时间久些,往些年御驾离京,一般都是她同娴妃随行,今年——倒真是物是人非。

好吧,提前下学了,他决定去找他哥哥玩。

不过有一点儿可惜的是,当年秦家为顺天府府尹,举家皆在京城,而华家,华章带着小妾和小妾的儿子到京城赴任,原配和嫡长女却远在姑苏老家。

皇帝用力将她揽在怀中,担心是担心,却丝毫帮不上什么忙。

素满呵斥了一声:“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郗泽“呵”了一声,直起身来,“若是华家的案子不能翻案,那蘅言腹中的胎儿也将不保!”

甚至是眼前这人,他给她宠,给她爱,但凡她想要,他都一一实现,还不能让她满意么?

郗泽瞧她神色,知她已是心动,遂又道:“太子爷遇刺,已经往京中回了;姮妃主子巡游的青雀舫遭逆党暗袭,姮妃主子受到了惊吓,想是动了胎气,这会儿应该快到京畿了。你南下与否,对圣元帝所谋之大事也起不了多大影响。”

不过眼前也顾不得同皇帝置气了,先劝着丫头有点儿求生意识最重要,“我说丫头啊,你就是再难过,不也得先有点儿精气神了才能难过么?你这么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就是想难过,也没那个精力啊。”

蘅言每次都得斟酌再三的回答,唯恐哪儿出了错,可真是够累的。

蘅言近前给她行了大礼,随后揖手立在她身旁,见庄亲王妃还未到,就同庄太妃叙话,说道:“太妃主子,奴婢想同您讨个恩典。”

她自起身靠在车厢一角,清冷的目光满是嘲讽,对皇帝,也对她自己个:“秦家女儿如何,万岁爷所知的,不就有两个么!当年宝亲王为了萧朝歌弃我于不顾,我便断了自己所有后路入了宫。如今万岁爷为了你的江山大业弃蘅言于不顾——依照奴婢对她的了解,她这次一出宫,怕是今后再不会入宫了。呵呵!纵然万岁爷拥有雄兵百万,能够称霸中原,可在这儿女情长上,同奴婢倒也没什么区别。”

何必呢?

“玩儿尽兴了?”皇帝瞧了眼描金珐琅西洋钟,“朕还以为,今儿个你要歇在姮妃那儿呢。”

皇帝“笃笃”的敲着桌案,有些着急的询问她:“你到底同玉滟说了些什么?还有那只凤求凰的镯子——你若是不喜,大可扔了,朕再寻凤血玉镯送你即是,你何必将它赏给了姮妃?那镯子意义何在,朕不说你也知道,你呀……”见她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皇帝越发的无奈了,起身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叹:“什么时候,你才能放心将一切都交给朕处理,你就安心的想玩儿什么玩儿什么?”

真可恨啊!

高玉上前请示圣意,加膳摆在何处。

秦蘅言莫不是萧从景的后人?

是,她爱身边的这个男人,心不由己的就喜欢上他了,她有什么办法?要是永远呆在掖庭局,永远远着,她能喜欢上么?

皇后向来是打头进来的,这又瞧见蘅言偎在太皇太后跟前,只觉得心里面儿实在是堵得厉害。那金銮殿里的九五至尊本应该是她的良人,到现在却成了她秦蘅言的夫君。这如何能忍?每天来寿康宫里头跟老太太请安,都能瞧见她那得意的笑颜。

太皇太后越发迷糊了:“夏侯——这算什么封号?”她闭着眼靠在大背枕暗暗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奇怪。

他又将她抱起,让她跨坐在他腿上,将裙子撩起,一手探入密密丛林间,寻着了那处柔软,用指头肚子磨着,听她在耳边嗯啊娇吟,只觉得这春风十里,尽是柔情。

玉莹又要开口,吴进忠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杀才!夫人同姮妃主子叙话,还不赶紧上茶点?”

“嗯~~~啊~~~~啊~~~你,你轻点儿,轻点儿……”蘅言被他撞得意识有点儿涣散,只知道让他轻点儿。

蘅言“哼”了一声:“奴婢才不要呢。”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惊得蘅言忙不迭的找衣裳盖上。

连毫不知情的太皇太后都嘟囔道:“皇帝怎么会知道!”

太皇太后的首饰衣服并不归素满管,况且那只镯子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太皇太后这么交代素满,倒像是有话要同蘅言私下里说。素满领了话去请镯子,将守在屋里面儿的人全都带了出去,只留了两个门口看门儿的。

还有圣元帝吧,也挺作难的。一边儿想给这姑娘个痛快,一边儿又顾忌着前朝遗孤,还得顾忌自己个亲兄弟和皇祖母的心情,真真是好人难为,只能当个坏人了。

常满寿瞥了她一眼:“甭打断咱家的话。主子爷去西围房找你房里的那幅画儿,就是上次主子爷赏给你的那幅璇玑图,也没通传就去了。可巧了,瞧见雨燕那丫头在翻腾你的箱笼,正准备往箱笼里搁腌臜东西呢。”

这才是正主儿上场时的气场嘛!蘅言无不感慨,不闻其人但听其声便已心魂为之震撼,不愧是引得后宫一众女人侧目的“万岁爷的心肝儿宝贝”。

了她一下:“地上凉,起来吧。朝歌,你又何须如此?”

蘅言端着茶盘子进去时,见满座倾国倾城的美人。

她便同皇帝说道:“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捉摸明白了,顿时心情大好!这丫头哪儿是因为被自己占了便宜不高兴呀,分明是听见常满寿的话吃醋了。真是个傻丫头!

丹雎她们比不得蘅言常侍皇帝身边,早已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半是害怕半是惊惧。万岁爷那是万金之躯,什么时候会来掖庭这种下等宫女住的地儿?当真是新鲜!

蘅言忙请罪:“奴婢不敢。”

她哭得梨花带雨,抱着胸跪趴在床上。皇帝支着头瞧她,只见她浑身颤抖,声音都要哑了。想起下午他偶然听到她对秦姮妩说的那些话,陷入了疑惑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秦蘅言

古代人不学历史,大概不大明白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而对于蘅言来说,她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将才一个人趴在床上无聊的时候,想起来秦始皇和二世。太子爷自幼被太皇太后和皇后,尤其是皇后,宠得无法无天,这普天之下,除了他老子爷的话还听,别的人,谁敢惹呀!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万岁爷又何必煞费苦心的舍东宫而兴建太子府?

掌下是一片柔软滑嫩的腻脂,摸起来就像奶酪一样,不仅舒服,还惹人瞎想。皇帝神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他在想,自己对这姑娘,怎么会有了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呢?当听到她说“以后出宫还能嫁个好人家”的时候,他还真有点儿想掐死她的错觉。

皇帝倒也真起身到了她跟前,见她紧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蛾子一样扑闪在眼皮子边上,小脸上没一点子血色,白得有些吓人,衣裳乱就不说了,瞧着那一身湿哒哒的,皇帝略嫌弃的在离她三尺远的地儿站定了,皱着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眼皮子都不抬的问崔吉祥:“都受了什么刑?谁掌的?”

蘅言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得了,甭管她这会儿说什么,藐视圣躬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够她受的啦!解释吧,那叫狡辩,不解释吧,那叫默认了。可真难办!

临近年关,朝上的大事儿倒也不多,皇帝留了庄亲王在两仪殿里询问些除夕宫宴的事儿。自打皇帝御极至今,亲兄弟俩就没再在一块儿说说话。

蘅言忙不迭跪下,吓得魂飞魄散的!凸(゜皿゜メ)靠!尚仪局的姑姑调\教的是后宫各处使的宫女,建章宫不归那儿管啊!再说了,司寝是谁都能干的么?姑姑自己个都没干过这差事呢,怎么教她们?

怎么听怎么别扭,皇帝原本打算不让她这样称呼的,但想想比之朝歌公主,这个还好点。说自己喜欢她么?要是想宠爱一个女人就算是喜欢的话,那是吧。

里面传她进去了,李德福将茶盘子往她手上一放,语重心长的殷殷交代她:“以后就不能常侍老祖宗跟前了,再给老祖宗敬回茶吧。你是个懂事本分的好姑娘,以后在建章宫里老老实实做事,总不会出岔子的。常满寿是崔吉祥拜把子换庚帖,打穿开裆裤时起的兄弟,得空我跟崔说说,让他找找常满寿,多看顾回护着你些。”

皇后白着一张脸坐在下首。她是听到了寿康宫的消息时,急着来向太皇太后讨旨意,准备将蘅言发配回掖庭去的。只要离了寿康宫,没有太皇太后的庇佑,她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么?过了年,就趁着新年赏她个恩典,将她随便找个太监配了,看她以后还能翻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可这到寿康宫里一瞧,可不得了,敢情人家老太太是故意为之的,为的就是能给这姑娘谋划个好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