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怿果真是皇子中最后一个到场的,不过好在宴会尚未开始,很多人都在三三两两的说着话。他携着宁锦姗姗来迟,很快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宁锦此刻还正舒服的躺在自己小苑的摇椅里,闭目想着下一步计划。

再加上她现在还无权无势……慕容长离又能有什么事是办不到必须要她办的呢?

峰回路转是肯定不可能了,宁珵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即便我承认了,你又能如何?你是想告官,还是告诉父亲?要知道我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你,谁会相信你!”

头目见状,忙露出一副食髓知味的猥琐表情道:“那女人的滋味可真是跟别的女人不一般,不愧是官宦大户养出的女儿!”

有没有实权这个玩意儿,比官职的高低更令人向往。如今的楚国朝堂,更多的是有名无实的官员。就像先前的楚怿,虽然挂着王爷的尊名,但因为没有坐实王爷的权利,所以一直被人称为三皇子。

“不过还是个妾室,就如此招摇;若是个正室,那还不得翻了天!”

不得不说,慕容长离这一招用得很好。虽然在宁锦心中的形象是大为下降,但却在无意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若是世子无其他事情,宁锦就先回府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宠爱宁锦的宁相和睿王爷现在可都还在场呢。

众人也都听出了些什么门道。

又是他!

她没有在一开始见面就毒死他,就已是万分忍耐,顾念大局!

楚国讲究嫡庶有别,在世家大族里更是如此,便是嫡长子再窝囊废材,只要没有犯下弥天大过,都会接任家族。即便是再惊才绝绝的庶子们,也只能在成亲后,离开主宅另立门户。

楚怿在宁相面前,是给宁锦留足了面子。他和宁锦一同携手下车,一副恩爱两不疑的表情。

待换回了以右手执笔后,她才缓缓道:“进来吧。”

楚怿听着这话,突然就大笑起来了,笑到最后,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口发疼。

宁锦疼得脸色发白,却丝毫不发出半声呻吟,忍痛道:“世上的美人何其多,王爷若是觉得被我拂了面子,心中不痛快。爱夹答列我身为庶妃,自会替王爷多找几个美人,弥补王爷。”

女人的心思,比起男人总归是小了几分。就连他的庶妃宁锦也不例外,虽说比普通女子聪明了些,但还是想得浅了些。

伶俐的婢女们一见主子们都到齐了,忙手脚麻利的端上了饭菜。

白氏是个孕妇,宁锦就算再缺德,也断然做不出对孕妇下手这种有损医德的事情。所以,她转了转腕上的妃镯,只对付了白氏的婢女,对王府的管家秦羽道:“白侍妾的婢女以下犯上,秦羽,按照王府的规矩处理吧。”

而木鹤生亦是打量着宁锦。

大皇子楚晟的正妃周氏也状似欣羡道:“想当初臣妾嫁给大皇子时,父皇只是赏了些珍宝古玩。唉,本宫不比三弟妹福气,能让三皇弟坐实了王爷之名。”

太后起初见宁锦的第一印象就好,现下是越看宁锦越喜欢,吩咐梅姑姑在她右下手侧添了把椅子,招了招手让宁锦过来。1

他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宁锦,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襟,心底一软,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梦中她被囚禁在地下十年,为什么神通广大的林迟不来救她?!

床褥上也是一小片血迹。

何况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会十分怜爱。

其中一名喜娘忙去开门,见走进来的是满面笑容的宁丞相,连连屈膝行礼。

他能容忍宁锦跟自己闹脾气,是因为宠爱宁锦,纵容宁锦,但宁雪显然还没被他放在心尖儿上。宁相脸色一变,声音微冷:“宁雪,你再说一遍。”

可惜宁雪没有算准楚怿根本就不信天命,而她宁锦正好是金帛神医。

宁锦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这么放松过,一时间看着市面上摆着的东西花了眼。

末了,她又添一句:“九妹,别忘了代本宫向父亲、母亲问安。”

内敛大方、端庄优雅等品性,正室该有的不该有的,宁锦都有。而且,宁锦还十分让他感兴趣。

现在看来,倒是她这个宫里的老人,小瞧了这么个新人。

因为,这会害了赵彦清,也会害了她自己。

赵琦欢站起来,不满的跺跺脚道:“大哥,你怎么偷听我和小锦讲话?”

——我一切安好。

其实仔细想想,她以前是不太待见宁相,可也不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确切说,她连这种心思都没动过,只是单纯的冷暴力。不然,以她的下毒能力,整个相府的人都不够她试药的。

宁锦闻着就知道是安神药,便没有喝这种无所谓的药。她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柳眉轻皱,吩咐道:“青画,去把父……管家请来。”考虑到宁相的身体,不知是否睡了没有,宁锦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请来管家。

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宁锦自然违心顺着敌方,及早脱离这个地方,待平安后再让宁府的侍卫来这地方查查,寻找蛛丝马迹,到时候证据齐全,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宁锦已是强弩之末,连眼睛睁开都分身乏术,她看不清那人是谁,只能勉强听声音辨认出那人是名男子。

事关家族,赵琦欢听了有些黑了脸,连世家小姐的优雅也抛去了,完全显露出将门子女的粗鲁,“我操!”

宁锦笑笑,这是白氏在甩自己面子。

“宁九小姐,我家主子三皇子有请。”

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医术的飞快进步,心性在半年里陡然成熟一大截,对梦境中夫君楚怿的熟悉……这都该如何解释?

宁锦捧着水的手微颤,手中的水尽数洒落在湖中,溅起细小的涟漪。

她拿出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每一寸水渍,站起,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缓缓转身。

“你忘记你不能喝太多酒吗?”

淮阳世子走到她身边,皱了皱眉,擒住宁锦的手腕搭上了她的脉搏。

宁锦用力的甩开他的手,道:“你走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仿佛是在自嘲,“林迟……这个名字也只是再假不过的化名。”

淮阳世子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黑得十分纯粹,只说了四个字:“我是林迟。”

宁锦闻言莞尔一笑,因为酒水的缘故,她的双颊微微染红,一双眸子弯如中弦月,笑起来显得美艳无双,夺人心魄。

宁锦抬头看着那张俊美的面皮,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林迟已经死了。”她指了指心口,“那个以我为先、对我好的林迟,已经埋在了这里。”

“您是淮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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