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她和楚怿桌上的一壶酒就见了底。

楚怿都提出来了,宁锦也不得不去了。不过也罢,她还可以看看后来叱咤北齐的淮阳世子究竟是何模样。

宁锦微笑了下,她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真是好到爆了,如果今日楚怿不来接她回王府那就更妙了。

慕容长离对她说过三遍,没有一丁点儿作假的样子。不过梦里梦外,两人只有数面之缘,她始终想不到慕容长离对她说这种话的原因。

他是怕极了宁相。尽管宁相平日里并不轻易动怒,甚至一年里不一定有一次发火,但那一身浸淫官场几十年的官威实在是骇人,只消对方一句微愠的话,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头目垂下头,掩下眼眸中的一丝嘲讽和恐惧。

宁锦也随着宁珣笑起来,水润的黑色眼眸微微眯起,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在场的多为女人,自然小心思多。见宁锦举止如此猖狂,都心有不满,可碍于宁锦王爷宠妃的身份,不得不压下话语。

慕容长离知道宁锦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且慕容长离比她更了解自己。所以潜意识中,宁锦的心已经偏向了慕容长离,把慕容长离定位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只是她还不自知。

她心中是有些不悦的,大晚上的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拉出相府,来到鱼龙混杂的赌坊赌钱,任谁都不会太高兴。更何况,宁锦平素最讨厌的就是不经她的允许,擅自为她做决定的人。

“闭嘴!”

青衣小哥儿宁玿忙解释道:“这条蛇拔了毒牙,是没毒的!弟弟养了很长时间,都不咬人的!弟弟只是和堂姐闹着玩儿,绝对没有伤到堂姐!”

这是嫌方才在正堂相识的误会还不够大么?

相府后来会落败,满门惨死,哪样不是楚怿在后面推波助澜?

而上一世相府会满门惨死,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嫡长子这个窝囊废,接任了家主之位,借着家主之位做了许多愚蠢的事。

因着三朝回门的是宁相最疼爱的小女儿,女婿又是当今睿王爷。丞相府前,宁相和大夫人及几个在府的子女早早就等着了。

“王爷吩咐属下送些伤药给您。爱夹答列”秦羽走近递上一盒药膏。他的视力不错,还能借着烛火看得见宁锦画的半成品的竹子,又道:“宁庶妃的画作比之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还要好上几分。”

宁锦也非白莲花,不会因为对方不经意流露出的难过而把心肠放软。她敛下眸子,冷硬道:“楚怿,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碰了我,我定然不会救太后,而且我还会说服我爹爹让他站在四皇子楚暄的阵营!”

原因也无它,不过是成亲当日楚帝对他讲的那番话。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再怎么说,也不会任由一个女人拿捏。更何况是当今杀伐果断的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如此。

她是属于缺个心眼的那类人,忍到了饭后终于再忍不住,一双美眸不住的看向楚怿,咬了咬唇娇声道:“三皇子……”

她是见过傻缺的人,可也没见过这么傻缺的一对主仆,竟然还能怀着楚怿的第一胎在相府里存活下来。1

这句话也算间接的告诫了木鹤生,宁锦的地位不同于普通贵妾。

她现下还没提为正妃,确实不敢当大皇子这“三弟妹”的称呼。1

宁家九小姐的这场婚礼完全是照着正妃的礼制办的,也就是说宁锦此番虽说嫁过去为庶妃,但提为正妃是指日可待。

楚怿从宫中回府的动静很大,他脸色黑沉,如地狱修罗般,下人们见了都不敢上前,连向来得宠的絮雪园白氏,也不敢仗着肚子里刚保住的孩子造次。

宁锦咬了咬唇说:“一个噩梦而已,是我小题大做了。”

“流了好多血……”宁锦姑娘抽着双肩,伸出沾满血的小手让林迟看。1

而且他虽疼爱第一子,却也知万不可宠妾灭妻,便肃容道:“白氏身旁的婢女虽护主,但以下犯上扰了宁庶妃休息,杖责二十;白氏管教不严,罚俸三月。”

大婚之日坏了东西,可不是好兆头,喜娘们吓得命都快去了半条,不知该作何弥补。还好青画机灵,忙道:“碎碎平安,小姐以后的路定是一帆风顺。”

宁雪垂下眸子,忙起身道谢,一副可怜无害的模样。

最后,就只能由相府里未出嫁的七小姐宁雪顶上。

慕容长离停在她身边,看着宁锦专注的神色,问道:“很喜欢吗?”

她知道再过几年,表面上深信宁相的楚帝就会借手对付相府。所以以此推算,楚帝又怎么会让宁相的女儿贤妃怀有他的孩子?这不是给他增添不稳定的因素么。

在世家大户里,若是妾室先于正室诞下孩子,必须将孩子过继在正室膝下,以免妾室骄纵压在正室头上,乱了规矩。

梅姑姑嘴上笑说着“不敢,不敢”,心里却对懂规矩的宁锦多了层好感。

当她甫一抬头时,却看到小苑里的杨树下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那人站了多久,冷不丁的让宁锦见了惊了一身冷汗。

男子特有的磁性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依我看,春试状元为人不端,不像是个可依靠的,琦欢得寻个品行端正的才是。”

林迟。

她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单薄挺直,实则内心十分沉郁,又加上刚刚被无故掳走的事情还没理出头绪,甚至觉得有些烦躁。

宁锦和现任管家穆子均的交集不多,点头示意后就直奔主题,道:“穆管家,我想请你带几个人亲自去京城以西,十多里处的一所庄子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