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宁珣也知道宁锦是聪慧之人,有想法有点子。可王府毕竟不是相府,有宁相和他护着,任她任性胡闹。睿王府里只有他这个妹子一人,自己只能从探子口中的只言片语得知她的现况。

楚怿就算原本对青碧有几分意思,现下一听宁锦直接将人塞给了他,他便索然无味了。况且别的不说,他和宁锦刚刚成亲,再收了她的丫鬟为通房,宁相该怎么看?

贤妃宁瑗和宁锦有着层血缘关系,两人也并无利益争端,见宁锦传了话,便也同意了。

他低下头,黑色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身下的宁锦。

楚怿冷着脸,伸手强硬的抬起了宁锦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宁锦,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

宁锦眸子微眯,说道:“皇后在皇上跟前并不得脸,这个你知。一旦太后薨逝,没了太后撑腰的皇后就会在皇上面前彻底失去话语,你楚怿在后宫就算一份助力都没了。”

宁锦听着这话,内心感到深深的挫败。

而白氏更是一副孱弱得让人时刻觉得她会昏迷的样子,声音娇弱:“宁姐姐,就算您不喜妾,也不该迁怒三皇子的孩子呐!”

朝臣们早已下了早朝,宫门口只余稀稀落落几个大臣,而中宫皇后的嫡亲哥哥就是其一。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待到看见了楚怿,忙走上前拱手一礼,呵呵笑道:“微臣见过睿王爷。”

两人刚走出偌大的庆元宫没多久,便见一对略微年长的男女迎面走来,气度咄人,相貌上佳。

宁锦睡得本就不沉,这一听到声音便醒了。她整了整微乱的发髻,便随着楚怿下了马车。

——林迟。

林迟也任她哭湿自己的衣服,笨拙的安慰着:“是我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处理不好的,都让我解决可好?”

宁锦这还迈出门,阁门就已打开,林迟提着盏灯站在门外。

楚怿皱了皱眉,声音略带些不悦:“府里的人做事愈发没有分寸了!今日是你我大喜,怎可为了这些小事扰……”

几位喜娘见状,皆胆颤心惊。她们何时见过敢和正室针锋相对,还将正室气得不行的庶女。而且这日子,不巧的还是在庶女的大婚之日。

宁锦从旁附和,像是开玩笑般:“七姐许了人家,这下也该安心了,不用日日再到书房里盯着父亲了。”

宁锦突然想明白了。

慕容长离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淡,叹了口气说:“你只需要记得我不会害你,你也不要再疑心我了,好吗?”

似是看出了宁锦的疑惑,贤妃笑着解释道:“旭儿是圣上最小的十皇子,他刚出生生母就殁了,本宫怜他年幼,就多加照看着。”

这个“忍”字,说出来简单,皇后却知做起来很难。

自古婆媳关系就不好处,而且她也不是真的要和楚怿,这个注定妃嫔成群的未来帝王,过一辈子。所以,皇后的态度她不是很看重,表面上能过得去就可以。私下里,她们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宁锦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宁锦微微皱眉。

“锦儿真的想娘亲了。爱夹答列”

医童唯唯诺诺了两句,“九小姐说的是。只是……”宁相是万金之躯,万一出了事,可不得要他千刀万剐!他虽生来身份卑贱,可也不想无辜做了替罪羊。

他还有很多时间再次进驻她的心中……

宁锦知道自己处于劣势地位,大概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被人发现,便破罐子破摔,率先挑破了头。

她脑中不断思考着:究竟,是谁在算计自己?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做,京城里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宁锦揉揉眉心,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又听赵家侍从说:“宁八小姐还说要请两位小姐前去宁家画舫,说是亲自赔罪,顺便介绍几个姐妹认识。”

两人遥遥相对。

“好好好,我的庶妃娘娘……”

楚怿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神医金帛,然而对方却熟知自己的习性。比如自小养成的习惯,他穿衣时喜欢先从左袖穿起,只这一条,不是在他身边久待、信任的近侍或者通房妾室,根本不会知晓。

仿佛是默契般,连宁锦都不知道是何缘故,自己几乎是第一时间理解了慕容长离的意思。

她攥了攥手心,平复下心绪,冷声道:“宁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她其实想更直白点问,是谁跟你嚼舌的?

宁珘是那红衣小哥儿的名字,他仰起头,嘲讽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瞒住我。这可是丞相舅母跟我娘在房里说的,我偷听到的!”

这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带着六分威严、四分怒意的声音传来:“宁珘,你给本相跪下!”

陆陆续续的,宁锦的小庭院里站满了人。

这本是苏老夫人在正堂坐累了,提议走一走,却不想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宁珘是个欺软怕硬的,而且宁相鲜少动怒,对着本家人更是连眉都不曾横过,他这么一见,立刻“噗通”一声,腿软的跪在原地。

就连一旁的青衣小哥儿宁玿也跪下了。

这两个小哥儿都是苏老夫人最疼爱的两个嫡亲孙子,平日里都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的主儿。苏老夫人见着两个小哥儿跪下,那是一个心疼,可碍于自己并不是宁相的嫡母,而是继母,大面上根本说不上话。

楚怿这时也走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宁锦身旁的慕容长离,又走近握住宁锦的手,问道:“没事吧?”

他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宁锦以为楚怿是做给宁相看的,配合的演戏道:“无碍。”

只是,那两个字用的语气着实不像无碍的样子。

宁相一听宁锦这个调子,脸色更寒了,看着瑟瑟发抖的宁珘道:“不敬长辈,不尊世子,目无族姐。宁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下来,宁珘是当场吓得掉眼泪。苏老夫人和宁珘的嫡亲父母也是心头一颤,若宁相真想重责,他们是决计没有理由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