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管家在离后花园还有七八米处便停了下来,慈祥的摸摸周冉的脑袋,让他自己走过去,先生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午茶时间,所以他还是不要靠近为好。不远处,林阔峰正凝神安逸的端坐着泡茶,嘴角翘起几分愉悦享受的弧度,花白的头发梳的丝不苟,整个人带着严峻整洁的庄肃形象。周冉走向前,恭敬的向他问了好,得到允许后方才坐在矮木椅子上,端坐着看他行云流水的煮茶姿态,静默着。林阔峰和林老爷子有点很相像,他们都是睿智又懂得生活的人,林老爷子嗜好琵琶和竹片糕,而林阔峰则对茶艺有着极为高深的了解和体会,这从他们平时生活中可以看出来。

那周华宁自然是好番劝慰,听着自家大嫂二嫂细声细语的讲起自家的难处,说起自家丈夫光有雄心却没足够的金钱支撑,苦于金钱的烦恼等等等等,听得周华宁心里自然是软成片,于心不忍。周华宁进来的时候,郑平川正笑的脸腼腆的和周冉起计算这几天挣到的钱,按照之前说好的三七分,他还能拿到两万多呢,不枉他昨晚兴奋的夜没睡,还给那些钱计划好去处。周冉颠着手上的五万多块,不甚在意的随手扔进柜子里,对于郑平川的种种兴奋状态完全无感,任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计划,遥望美好的未来等等,只是在他结尾的时候说了句,“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助,也可以来找我。

”周冉呼噜几口白粥,不忘给老太太解释几句。陆远直在旁边吸溜口水,他不懂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只知道这酒闻着实在太香,勾的他肚子里的酒虫都忍不住冒出来了,摩拳擦掌就等着老太太发话,立马上前讨要杯解解馋。早饭后,陆远还在缠着老太太不放,非得闹着让她给尝口,死活不肯离那酒半步,折腾的周华兰脑壳嘣嘣疼,直接提拉这屁孩子的后领,给弄出房间去了。

擦擦嘴角,周冉跟在院门口玩耍的陆远叮嘱了声,让他告诉自家母亲,就说自己出去趟,然后便急匆匆坐车去县城。他对县城的路线不熟,干脆多花几个钱让司机直接载他去农务批发市场,货比三家,次性买了六十多个结实又耐用的竹箩筐,又细细找了圈位置偏僻的小仓库,叮嘱卖箩筐的店家将那些箩筐给送到那里去,然后趁着周围荒凉成片,人烟稀少,股脑将那些箩筐收进空间,大概选取了苹果,梨子,草莓,青果,香蕉等五样水果,然后控制着意念将那些水果放进箩筐里,然后举将箩筐转移出来,待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再去弄了辆小货车来,打了电话约他下午两点的时候来拉货。

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下,才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是我,”听得周冉眼睛睁,大刺刺翻了个白眼,随口‘唔’了声,脑子里的瞌睡虫不断来袭,恍惚间也没听清楚那边到底说了什么,断断续续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的他头疼,想挂掉又听那边的人似乎不是很乐意,只能耐着性子安抚道:“你乖啦,不要闹了,我很困啊现在。”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的,不似安抚,反倒像是向情人撒娇样。脑子不清醒的周冉早就忘了今夕昨夕了,模糊间还以为是上辈子那时候呢,那时候的霍文东自打将他圏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之后,更是将他定位为自己的所有物,严禁隔绝切不经允许的人出没和接近周冉,闹得周冉直冷面相对,没个好脸色。

没办法,周冉只能领着人到他房间里去,他这人向不喜欢别人踏足他的私人空间,只是到了现在这地步,再守这些破坚持还不得叫人笑话了去啊。郑平川推着轮椅上的郑安宁齐进屋,他对周冉睡觉的地方挺好奇,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么矜贵的人儿,怎么也不能住在这么简陋的屋子里,进了房间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呆呆的摸了摸脑袋,才痴痴的呢喃了声:“好简单。”比他的房间还要疏陋。就是像郑平川这样家里经济不算高的家庭,在自己待着的小房间里也是下足了血本的,不说那张他自己特意看中的红木大床,就是墙角那些大大小小的明信片都要铺满了整个屋子,房间布置的也好了不知凡几,各种各样自己喜欢的玩具模型摆了满满书柜。

”周冉也是愣,顿住了拿着筷子的手,抬眼看他眼,眼神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除了开始的惊讶,周冉还真没什么感觉,隔这么大老远的山旮旯儿地也能找来,他还怕这丫的能丢了不成。老太太眯着眼笑笑,“有空就过来住些日子,好好玩几天。”她这当然是客气话只是眯着的眼精光闪烁,复杂又内敛。霍文东颌首笑笑,周冉默然,周华宁脸莫名其妙。饭后,等霍文东洗漱完的时候,周冉正帮着收拾他的东西,顺便还从空间里拿了坛子果酱让他带着回去,这东西对伤口恢复效果不错,带着也能当零嘴吃,看男人刚才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周冉勾勾唇,弯起嘴角。

卖红豆糕的小摊是个老铺子了,在春林镇也算做的最地道的家,这逢年过节的镇上的人都爱捎上几盒带到外面吃,这红豆糕是春林镇的土特产,拿来送人做礼品也不算失礼,所以,这会子铺子正是人多拥挤的时候。陆远来的频繁,路子也混熟了,泥鳅似的兹溜钻进人群里,下就甩开了周冉和霍文东,“我去找郑奶奶。”在春林镇,周姓和郑姓是镇子里的两大姓,各自族人枝繁叶茂,子子孙孙,人丁荣盛,所以春林镇上随处可听到那谁谁谁叫郑什么什么的,或是叫周什么什么的,也就无需惊奇了。

”周志欢这副血流满面,浑身脏灰狼狈的模样却是很为他的行为加分,看的人群议论声更大了。周华平在旁冷眼看着自家儿子越闹越大,心里快意,对周冉的算计全然没有遮掩,他刚才就偷偷试探过老太太了,看老太太还帮着这兔崽子敛财收红包的举动,还有那话里的意思,周华平才反应过来,敢情这算计来算计去,合着最后还要被这小兔崽子耍个团团转呐,这不逼着他吐出几个子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不,他的好儿子就给他创造机会来了嘛。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周华平上去就是下,狠拍了下自家幺儿,怒斥道:“吵吵什么,让你表哥给你包扎下就好了,也就给些医药费的事儿,不嫌丢人呐。

周冉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梦游似的‘唔’了声,扒拉开被子随手套上外套,趿拉着鞋子就给老太太开门,“祖母,我好困,就不去前厅了,你自个玩得高兴点,啊。”大年初二是姑娘们拖家带口回娘家的日子,俗话说得好,初看家守财,初二回家抬财,初三回家漏财,这是关于姑娘嫁人后回娘家的旧俗旧规,用现代人的话儿来说,初三那就是家里有钱也不回去捡的日子,旧日风俗,具体缘故其实也没几个人去计较,按着规矩来就是,总不能触犯了老祖宗的霉头,新年新气象,都只求个顺心如意。

周华成亦是信心十足的笑道,“大哥说的不错,阿冉若是跟着我们块投钱,以后可就吃穿不愁了。”周冉暗自翻了个白眼儿,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么,这么个冤大头他可做不来。

等思绪回笼的时候,手机已经自动拨出个熟悉入骨的号码,嘟嘟嘟的拨打着,周冉盯着那数字愣神,眼看着那按下去的屏幕蓦的亮了起来,远远听见那熟悉的声“喂?”,惊得他手脚僵硬,慌张心虚的赶紧合上手机,手脚迅速的扣下后板电池,哆哆嗦嗦的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打给他的,只是不小心摁到罢了。周冉个劲儿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说服自己,留下电话那头的人久久沉吟,被搅乱了池的平波无澜。

周母对这便宜外孙挺有好感,不卑不吭的确实招人喜欢,伸手夹了筷子腊肠片给周冉,笑容和蔼的催促他,“多吃点,多吃点。”旁的周志扬不甘寂寞的舔着脸凑上来,“奶奶,,怎么也不帮我夹啊,可不许喜新厌旧。”周华平啧了声,不耐烦的塞了把蒜头过去,“吃吃吃,凑什么热闹啊这是。”他心里的算盘那是啪啪响,正愁着没法子拉进两人的关系呢,他家儿子就过来瞎搅和,怎么不叫人气大。周冉挺膈应的看了眼周华平,默然无语。于是,现场的气氛倒是又僵上了几分。

周冉望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出神。上辈子周冉也就只去过次周家,还记得也是在这么个喜庆的日子,只不过没现在这么早,那时候周华宁百般讨好,软声细语的哄着自己回去,只是现实远比想象中的更不堪罢了。

”周华宁不确定周冉是否听到她刚才和家人之间的争论,有或没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定了周冉是她的孩子,现在是,以后也是。去剪头发的地方是附近家最大型的美发沙龙,周华宁平时是舍不得来这种地方的,只是路走来,那些简陋的小理发店于周冉来说确实是格格不入的,两厢对比,愈发显得周冉气质卓然,体态高雅。挑挑拣拣,周华宁还是咬着牙带周冉进了这家美发沙龙,就算是委屈自己,她也不愿意自家儿子屈就在那种破烂的理发店里。

杜春明咬牙切齿的趴在床上,眼里片狠辣的怨毒。这样个人,他从来不会去想起别人对他的好,他的心里眼里印下的永远是你对他的不好和不对,他的世界扭曲抽象,窄小的只能容下自己。对于杜家的养育之恩,维护之情,他理所当然,他甚至觉得是杜家深深的欠着他的,无论是这豪华奢侈的别墅,还是这些忠心耿耿的佣人,甚至是杜家所有的财产,为了得到这些他什么都做得到,付出身子让人上算得了什么?就在他还在为现在的切怨怨不平时候,公安局来了几个警察,拿着通逮捕令大摇大摆的进了杜家,宣称要抓拿罪犯杜春明,有证据指出杜春明曾想杀害伤者周华宁,先证据确凿需将人捉拿归案,严谨处理。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伸手揉搓了几下脸,深吸口气儿,才平复好心情,转身开门。“嗨嗨,有快递,先生。”门外站着男人,黑色夹克,紫色衬衫,碎钻闪闪的鞋子,身装扮华丽的就像要去台上领取奥斯卡奖样,那副黑框眼镜吊儿郎当的挂在鼻梁上,笑容痞痞的,浑身不正经。周冉面无表情,“鹞子,你越来越骚包了。”鹞子本名苏耀,年二十六,,正职是卖情报的,副职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教师,好吧,说到这个周冉也很不想相信,但事实如此。

开门的是禁欲男,看得出他刚洗漱好,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换掉,看到周冉,他的表情如既往的冷淡,夜疯狂,□餍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喑哑,性感,“有事?”周冉没给人贴热脸的习惯,只是晃晃手,淡淡的开口,“昨晚意外拦截了个文件,里面的主角是你和许城。有兴趣谈谈吗?”面色凛,周身气压不断下降,禁欲男目光冷厉,盯着周冉看了会儿,才抓着门把回了句,“到楼下大厅等着,”啪的声就关上了门。周冉毫不在意的摸摸下巴,笑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