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宁难得看到自家儿子这样放松肆意的模样,就像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年样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想起周冉对自家大哥二哥的不屑和不满,心里时有些踌躇,对于自己莽撞答应大嫂二嫂的事儿也感到有些后悔,但是又不忍心看到自家大哥二哥就这样颓废的模样。犹豫再三,周华宁还是慢慢走上前去,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温声开口道:“冉冉,妈妈想和你商量件事儿,行吗?”周冉头也不抬,低着脑袋继续噼里啪啦的阵敲击打字,随口问道:“大舅妈二舅妈又找你了?”周华宁静默了下,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嘴巴微张,嗫嚅着说道:“你大舅舅和二舅舅的意思是,钱他们会另想办法,只是现在资金实在不够,想让你帮帮忙,给他牵牵线,先帮着进几批货,我也听说你贩的那批水果销量不错,所以”周冉眼神凛,冷声问道:“你答应了?”见自家儿子脸色不太好看,周华宁忙解释道:“只要帮你大舅舅二舅舅站住脚,妈妈绝对会撤手的。

所以,拿到猴子酒,周冉便动了心思要送老太太小坛,这酒对人身体极好,延年益寿,排除杂质,安神凝心,平日里若是呷上几口,配上几道小菜,岂不美哉。

车上还剩下十筐水果,每样水果各两筐,老太太嗜甜,尤爱草莓的味道,所以剩下筐是专门留给她的草莓。货车开到大门时候,陆远老早就守在大门口了,看见周冉就是顿飞扑,吓得周冉反射性就是闪,若不是陆远脚步刹车开,这会子怕是得摔个狗啃泥。“哥,你回来了,”转个方向,陆远噌的下扑进周冉怀里,跟着狗狗似的大眼巴巴看着他,尾巴摇摇亮晶晶的。周冉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侧过头让那些人把水果都搬进去,边说边走,亏陆远紧巴巴的粘着他不放,笑的派讨好。

而陆远的酒量不说千杯不倒,这小坛子是绝对灌不倒他的,是以老太太才敢拿酒给他,让他自个喝去。周冉拿了小酒盅出来倒酒,闻着那奇特的酒香有些痴醉。这果子酒名叫胭脂酒,是种叫做胭脂果的青色果子酿造成的。它的个头很小,最大也就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颜色青涩翠绿,腹尾尖尖的有点像梅子的模样,般都生长在深山老林里,这种果子味道酸涩,水头也少,吃个就能把牙给酸倒咯,咽下肚里的时候嘴巴还有种麻麻瑟瑟的怪异感,这玩意儿放在路边就是连馋嘴的小孩也不爱吃的。

果然,看到枣圆酥郑平川就有点装不住了,那天排队拿枣圆酥的时候,轮到他也就分了六七个,回家和邻居的小青梅,也就是郑安宁两两分,各自吃进肚子里的就更少了,当时吃的时候很舍不得,就连小碎渣子都要小心捻进嘴里去,好吃的要把舌头块囫囵吞了。这会子,能再见到这好吃的玩意儿,郑平川简直连眼珠子都舍不得转开半秒了,努力咽下口水,显然是记起了当时吃进嘴里的美妙滋味。相比郑平川的不淡定,郑安宁倒当真对得起她的名字,自始至终都是安静宁和的,就是她家小竹马都馋的咽口水了,也只是会心笑,无奈的摇摇脑袋。

这汤很浓,熬得就跟碗白牛奶似的,里面的白豆腐吸满了汁水,白白嫩嫩的像个白胖子似的在汤海里漂浮。大家都被这香喷喷的鲜鱼汤勾起了馋虫,纷纷拿起筷子海捞,但是老太太不这样,霍文东注意到她和周冉的动作步调很相似,都喜欢拿个小碗将白豆腐捞出来晾着,然后将另个碗里的酸菜丝捞干净吃掉了之后,才慢腾腾的吸溜着浓白的鱼汤,眯着眼享受似的咂咂嘴,小口小口的喝完,然后才拿小勺子挖了大块果酱放进白豆腐碗里搅拌,就连拿勺子的姿势都样的优雅恣意,体态从容。

”周冉不信,却也没打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和这货较真做啥,他又不傻。等人群稍稍散开些,周冉才推着轮椅向前走去,陆远已经扒着块红豆糕吃的开心了,看到自家小表哥还很欢喜的挥挥手,然后转头向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见那直专心打包红豆糕的少年抬起了脸,赫然是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未等周冉走进,那黑黑瘦瘦的少年就率先腼腆的笑了起来,“你是来买红豆糕的吗?”然后转头就叫,“奶奶,你看,我说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来了。

周志欢咬着唇怨忿的瞪着周冉,索性不管不顾的直接撞上周冉,怎么着也要拉上个垫背的。只不过,周志欢的来势凶猛,周冉闪的也很快,时收势不及,脑袋登时就磕上了厨房门口那个花岗石门槛上,破了口子的脑门顿时血流如注,吓得周志欢两脚发软的大声嚎叫,“死人啦,要弄死人了,有人要杀我啊,这狗杂碎要杀了我啊,哇哇哇”边吼叫边哇哇大哭,恨不得将全院子的人都吸引来才好。周冉厌恶的看着周志欢自导自演的把戏儿,心里恶心的不行,只觉得刚吃下的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最后那声笑得实在得意,她是老周家的老祖宗,那些个小辈大多又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对她向来尊敬,哼哼,敢忤逆她的人还没出生呢。至于代收红包什么的,周冉已经无感,老太太的脸皮当真比得万里长城,面子算嘛玩意儿,能吃吗,能用吗?不能,不能那就是扯淡,别跟她谈这玩意儿,伤脑筋。送走老太太,周冉打个哈欠继续磕磕绊绊的爬上床去,拉上被子就要睡觉,二宝‘喵’的声就先他钻进被窝,乖乖占了个位,仰头看周冉,只待他点头,立马就能趴窝睡觉。

两兄弟对视眼,迅速掩下眸中神色,皆轻声安慰周冉,敛起心神全然副为他担忧的蹙眉凝宇,“阿冉啊,以后可就剩宁子和你相依为命了,舅舅们能帮的也不多,你还是要自己好好计划计划,以后的日子总要是过下去的,别灰心,啊。”周冉依旧没作声,只是脑袋沉沉的低着脸,从周华成他们的角度来看,似是伤心的不行,完全没有心思应他们的话儿了。

周冉在大门外站了阵,迳自走出院子,折路去了村头那间小铺头,那里只有个孤寡老头在那吧嗒吧嗒的抽着水烟,望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人群晃神,见到有人走进,笑得老脸横纹,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娃子,要买甚东西啊?”村里的铺子不多,就他这儿的货比较齐,像滚地雷,小地炮,八苗子之类的小鞭炮玩意儿,在过年时候是最受小孩欢迎的,兜里有钱了,三三两两的纷纷掏出几毛块的出来买上些,几个人群的窜到块,聚在小池塘边甩着玩。

接到周华平眼神示意的周华成心里也有了计较,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眼,纷纷打哈哈的笑道:“嗨,宁子,你可别生气,你也知道二哥嘴巴子直,不会藏话,我不是见你对这小子好过头了吃醋嘛,莫生气莫生气哈,都是家人嘛。”前段时间,周老大和周老二相中了县里头地头正旺的两间铺子,嗑掺了老久都拿不下那铺面,闹来闹去还不是钱当大头,他们可打听好了,再有个三两万这铺子准能给盘下来,到时候做个小生意什么的,回本可不就是时间问题嘛。

只是,现在心境到底不同,不会为了这三言两语就气得脑子发昏,拔腿就走。

再过□天就过年了,出门前,周华宁就接到个来自家里的电话,她似乎有些心虚,招招手,先让周冉在门外等着,关紧房门小声的说话。旬阳的冬天远不如北方的凛冽,亦不像滨海的温和,总是带着股萧瑟寂索的味道,枯黄的枝叶飘呀飞呀,绕着树干圈圈的缠绵蜷伏,或不甘寂寞的随风起舞,抖抖嗖嗖的唱着冬日里的寂寥和淡漠。房门板的隔音大概不怎么好,隔的层木板依稀能听见些,周冉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发呆,对里面的激烈辩驳无动于衷,他知道是为了什么。

杜凯杰心力交瘁,只是无力的摆摆手,撇过头不看他。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天空清明没有丝阴霾。打了出租车去市中心医院,直奔周华宁的病房。周华宁住的是单人病房,门外站了几位轻声低语的说着什么的护士和病人,见周冉进了病房,脸上皆带着奇异复杂的神色。病房里,周华宁还陷在沉沉的昏睡当中,护士正在旁看着点滴,计划着等过几分钟将输完的瓶子换下来。周冉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向床边,只见周华宁脑袋缠的厚厚实实的,脸上带着诺大个巴掌印,右腿被悬着包扎好,手臂上也有不少淤青,远比周华宁自己说的受了点伤来的严重,周冉脸色黑得要滴出水来。

”禁欲男沉默了下,从口袋里掏出支付账单,唰唰唰就给填了几个零,写好后推给周冉,沉声道,“这是封口费。

唐墨也不挣扎,只是犹自苦恼着,步步沦陷在睡神大人的罗裙之下。唐镜霖的到来比想象中的要快。当客房部经理战战兢兢的打开房门,唐镜霖大摇大摆的领着几个装扮统的酷酷保镖进来时,唐小墨正抱着周冉睡的人事不省,天昏地暗的,而周冉的警觉神经让他在第时间察觉到唐镜霖的存在,只是维持着睡觉的表象。“墨墨,还不醒吗?”低柔的声音无疑是极吸引人的。温润如玉,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唐镜霖的。眉眼温雅,斯文随和,高挑俊美,全身上下举手投足无不体现出他温雅的气质,只是此时的唐镜霖眸光阴冷,原相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