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麻。”我心裡甜滋滋的,表面上不以為然,“還說什麼值得不值得,差點死”

封逸謙再也支撐不住,他流了淚。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胳膊,仿佛天地間只有我個支撐了。

眾人皆停止笑鬧,匍匐跪地叩見。

我沒說話,心中被種辛酸所占據,很想哭。他沒有注意我的表情,將身上的披氅扔給我,對著油燈出了會兒神,眸光閃爍。

回去的路上,封逸謙始終低垂著頭,懨懨的神情。到了封家,封澤正站在大門口來回踱步,看見我倆出現,方舒了口氣。

後院又靜到了極點,只聽到關門的聲音。我知道封逸謙出去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他定很惱我,我何嘗不是這樣?

我傻傻地站著,腦子片空白。直到封逸謙在旁邊催促,才滿心疑惑地下山去了。

“這是什麼?”

我知道是顧大姐,心裡有點失望,不過還是肯定地說:“我不會去酒店工作了。那裡時間太長,照顧不到我媽。”

“三妹,爹其實很簡單,他不就是想件金縷玉衣嗎?他火氣大,你就順著他。即使真的將秘密告訴他,他也不定能得到。”樓家盛安慰我。

到時,我寧可給我的大腦充上現代人的智慧後,再回到這個暴戾者的身邊。

此時,我們已經出了廊道。前院青石道兩旁站滿了荷槍實彈的士兵,地上的積雪掃乾淨了,地面有點滑,我小心地走,努力保持自己不被滑倒。

俯瞰井下,霧氣氤氳,深邃不可測。

光線暗淡,前面女孩早躲到旁邊男友懷裡去了。

“你這麼說,我也跟著迷信回。”我笑起來,“這夢真有兆頭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靖帝提起,我會毫不猶豫地出列自薦。路途遙遠不平,且多有流散的蒙國人蛣蜣族人,那些將帥顧慮重重,不敢輕率表忠心,正是我大顯身手的好時機。”

“可你也不能輕率決斷,須得仔細思慮番。”

我本能地起了擔心,便提醒說。

司鴻宸卻不以為然地笑笑,側身俯在我的頸項旁,深深地吮吸著。

“我的夫人,你的夢裡不是說,此關是我的功業大計,必去不可嗎?衝這話我也要去。如果這夢是真的,那你多做些,告訴我裕王究竟是誰”

感受著他輕柔的撫摸,耳畔只有他聲重似聲的呼吸。我再次深陷在無邊無際的波濤中,陶醉於他帶給我的激|情和浪漫。

第二天傍晚,司鴻宸騎馬回家,看見他臉上難掩的喜色,我知道他成功了。

“果然不出所料!”

司鴻宸興奮地告訴我道:“樓家盛原是押了別人的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我領先搶去了。靖帝果然英明,也難怪不想倚重樓家盛,他是假借我的豪言壯語,來滅樓家盛的煞氣。你沒聽見,靖帝在殿上笑得多歡呢!”

“袁放勢必恨透了你。”我不無擔心道,“小心他在半道上給你設障礙。”

司鴻宸斂起笑意,微微蹙眉,“我會時刻提防他。無論怎樣,他是我最大的敵人,我必須借力擋擋。”

“你看封叔怎樣?”

我又開始吹枕邊風,“封叔是天下巨商,識得幾多人物,路路通融。上次你受傷,若非封叔義舉,你如何脫離死亡?這次你請他暗中相助,他定會答應,這樣袁放再起歹心,也奈何你不得。”

“不行!”

司鴻宸斷然拒絕,肅然道:“我替靖帝做事,第要務便是不辱使命,這兵器便是重中之重。此行秘密,怎好讓外人插手?再說,我司鴻宸靠的是才智才俊,求助於名商人,有辱我司鴻宸的英風!”

他本來就是驕矜之人,卻沒想到拒絕得如此之快。我時無語,心裡卻酸澀澀的,難受極了。

見我良久無動靜,他慢慢靠近我,熟悉的氣息撲到我的臉上。他執起我的手,在手背上吻了吻,說道:“放心,我會盡快回來。個樓家盛在我眼裡真的不算什麼,為了這些兵器,我會慎之又慎,夫人可信我?”

我被他本正經的模樣逗得笑了,蜷縮到他懷裡,嗯了聲。

他就勢在我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像在哄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乖婉茹,快睡覺,等你丈夫的好消息吧。”

我在他輕拍細蕩中,很快就睡過去了。

五日後,司鴻宸整裝束甲,準備向西境出發。

我送他到府門,他吻了吻我。兩個人手牽著手又走了段路,我卻又不說什麼,靜靜地看著他躍馬落鞍,陽光照得他的鎧甲發出耀目的光彩。

樹銀杏正濃,司鴻宸的人馬已經遠去。我低下頭,他握我的手的感覺猶在,我卻莫名的不能釋懷。仿佛有沉重的陰暗逼將過來,究竟是什麼,卻說不出。

已經是盛暑,毒辣的日頭天天烤焦大地,連晚風中也裹著烘烘的燠熱之氣。我怕熱,又得不到司鴻宸的消息,攪得寢食難安,人明顯瘦了下來。

這天,大早的起來,眼皮亂跳,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我心下惶惑,連飲了幾大口涼茶,心中的燥熱還未消去,卻聽得府門急敲的聲音。我的手抖,茶杯碎了地。

趕緊過去開門,嘎子滿頭大汗地衝進來。

“夫人,不好了!兵器丟了,衛尉大人正四處找呢!”

我驚得半個魂靈飛上天,急問:“莫非袁放暗中使壞?”

“壞就壞在大人只顧提防袁放將軍,沒顧得那裡盜匪出沒,這麼多的兵器轉眼間就不見了!”

我腦子嗡的下,癱坐在椅子上,直喊道:“壞了!壞了!”

原來,司鴻宸龐大的車隊風雨兼程,沿路還算太平。眼看離西境不遠,卻被大河擋住了去路。與當地官員聚首,說是大橋前幾天不知怎的垮了,正著人重建,花時至少年。

司鴻宸無奈扎下了營帳,催促官吏急調幾十條大船。自己帶著押車總管與幾名執事立即清點軍輜。暮色降臨時,百餘輛馬車全部清點完畢,車上的兵器竟是無摧折損傷。司鴻宸大是滿意,正逢官吏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司鴻宸下令全部兵士嚴守車隊,幾位執事不敢酣暢,只飲了幾爵,就照應各方回帳歇息。

剛歇下沒多久,就有探路兵士前來稟告,離此地十幾裡的水壩處,有批人正在造工事,聽他們言語,白日裡要泄閘放水。旦洪水來臨,大河水位暴漲,那些好容易調集來的大船勢必覆沒。

司鴻宸拍案而起,怒道:“誰這麼大膽?壞了大事我取了這些人的腦袋!”

當地官吏聞訊趕來,為難道:“此工事關朝廷直轄,咱們小吏實是無權干涉。大人也是朝廷中人,是否能親自說說?”

司鴻宸心中動,暗暗派人前去打探,最後得到可靠情報:這批人原是屬於袁放僚下的。

“好個樓家盛,果然出洞了。”

司鴻宸冷冷笑,召集所有兵士連夜潛行,在大壩與那批人械鬥了場。雙方廝殺凶猛,從深夜直殺到天大亮,最後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

“樓家盛,等我回到皇城,再繼續跟你鬥!”司鴻宸勝了,冷漠地笑了笑。

等到了營帳,卻傻眼了:這裡在夜間似乎也經歷過廝殺,遍地是留下看管的兵士的屍體,連幾名年輕執事也慘遭殺戮。

上百輛裝著軍緇的馬車,包括三百架雲梯上千張機發連弩幾十萬枚精鐵箭鏃精鐵鬍刀等等,全都不翼而飛了。

說也奇怪,天上原本出了太陽,頃刻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滂沱大雨澆了下來。司鴻宸慘淡大笑,舉起刀劍橫向自己的頸脖。

身邊的總事早已看出端倪,飛身撲上去抱住了司鴻宸,大哭道:“丟了兵器,我等也有求死之念,大人不要死在他鄉啊!大人要是棄我等不管,我等怎好回去交代?我等秘而不宣,朝廷幾天內不會得知此事,趁著空擋,大人不如查清劫匪是誰,說不定能追回兵器。”

司鴻宸冷靜下來,大喘著粗氣道:“朝局你等清楚,袁放早先會得到消息。這幾天我便是最後搏,追回兵器!如若不能,必遭朝廷凌遲處死,我也絕不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