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家盛暗地朝我使了個眼色,我聲不響地出了房門。

我們的關係,並沒有馬丁神父的出現,和他半夜送來的那碗粥,而有任何的改善。

“也好,既然將軍救過我,我樓婉茹就替將軍擔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會確保小洋樓安寧。”

馮大泉鄭重的提醒聲在耳邊回響。

又是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我不加思索地按掉了。對方似乎不甘心,鈴聲再度響起,我索性關了機。

田媽被我的舉止嚇了跳,接著拍著我的肩膀,道:“剛才看見你家有燈光,還納悶呢,宜笑你怎麼不聲不響回來了?唉,走就是好幾個月,可把這孩子累苦了。你回來想見你媽是吧?”

我想起臨走前告訴田媽,我要去外地工作,煩請她多加照看我家。於是我點了點頭,這才鬆開了擁抱。

田媽笑道:“這孩子去外面倒變乖了,打你出生起,還沒見你對我親熱過呢。”轉念想了想,又說,“你不在這些日子,有人找過你。”

我第個念頭是健彬,忙問:“誰找我?”

“個女的,說是中興大酒店領導。她聽說你已經走了,很惋惜的樣子,托我給你帶個口信,你回來就去找她。”

我知道是顧大姐,心裡有點失望,不過還是肯定地說:“我不會去酒店工作了。那裡時間太長,照顧不到我媽。”

田媽點頭,又想起什麼,說道:“派出所來人,要你過去簽個名,不然上次你媽的案子就沒法結。”她又嘮叨了幾句,我併應了,這才送她出門。

夜色已經走向深沉,我睜著眼睛,翻來覆去始終不能入睡。家裡靜悄悄的,母親不在,但是很安寧。手機已經沒電了,我插上了充電器,看著上面閃閃的紅點,仿佛司鴻宸血腥沉澱的眼睛。

我驚悸得閉上眼,蒙上了棉被。

天色大亮,我在睡夢中驚醒。坐在床上想了半天心事,才慢騰騰地起床洗臉刷牙,又慢騰騰地走出去。

巷子口擺著早點攤位,我要了大餅油條外加碗豆腐腦,坐在座位上吃。同桌的小孩跟他媽媽撒嬌,把碗打翻在地,滿地混著醬油的豆腐腦汁。

我想起地宮裡的那場槍戰,頓時倒了胃口,放下錢就走。

九點鐘,我出現在了派出所門口。

在大廳登記完,我乘上電梯上了五樓。辦公室裡面,有個年輕的男警員招待我,我愣了愣,想起來了。

他就是我媽出事那天,在下面維持秩序的那位警員。

“韓宜笑,等了你幾個月了。”他開玩笑地說著,露出口潔白的牙齒。

我面無表情地簽了字,然後出了辦公室。在等電梯的時候,年輕的警員追了出來。

“韓宜笑,等等!”

他有點靦腆,拿出張名片遞給我,“我叫顧俊顥,下個月要調到市局了。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有事可以找我。”

我接過,什麼話都沒說,就進了電梯。

從派出所出來,我四處找網吧。明明知道從那個世界出來後,所有的切跟我無關了,但是心裡總是有什麼東西梗著,堵得難受。

我開始搜索“梁漢王朝”。從盤古開天到三皇五帝,這片神奇的土地曾經孕育出八百多位帝王,有文字記載的少之又少,並非所有的史跡是絕對可信的,有個大致的輪廓已經難以可貴了。

梁漢王朝起始於兩千多年前,歷時只有短短十年,就像顆小碎石掉進歷史的長河中,連個聲息都無,怪不得鮮有歷史學家注意了。史書上只記載靖王在位多年,斃命的原因竟然是——囚死。至於死於非命的來龍去脈,其中的真相是什麼,無從考證。

我想,大概跟裕王有關吧?

可是搜索“裕王”,除了大明朝有個裕王朱載垕,梁漢王朝的裕王根本無字記載。仿佛那人早已神秘消失,或者根本沒有存在過。

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裕王究竟是誰?

網上無所獲,我回到了家,這才發現手機還在充電。

以前機不離身,生怕母親出事。去了那個年代,碰到的都是舊式甚至古老的,自己也變得古板起來。

打開手機,裡面大串的來電提醒和短消息。顧大姐的手機號碼我是認識的,還有派出所的電話,剩下的是同號碼,很陌生,接連打過來幾次。我希望是健彬的,於是小心地回撥過去。

“你好,這裡是局韓處長辦公室。”個悅耳專業的女聲。

我迅速地掐掉了電話。

這個男人找我,無非是關於我上大學的事情吧。上回我拒絕了他,他竟然找上門來,害得母親舊病復發,我無論如何也不再理會他了。

我開始給馮大泉打電話。

馮大泉聽到我的聲音,竟是驚叫連連,“韓小姐,你回來了?地宮秘密找到了嗎?你現在在哪兒,我立刻過來!”

馮大泉的工地距離我家至少四十分鐘的車程,我無聊地等著他。想著馮大泉肯定會很失望,反正我對他有個交代了,然後把母親從康寧醫院接回來,從此我和他互不相欠。

忽然想起那本司鴻志還在我這裡,於是從床頭櫃裡找來那本書,隨意翻弄著。翻到有關司鴻宸的部分,我頁頁地閱覽過去,心思漸漸游離飄忽我定了定神,直接到了最後頁。

最後頁跟封底之間有點縫隙,好像被撕掉去幾張,若是不細心檢查,還真不易發現。

我感到奇怪,難道馮大泉母親還有什麼交代不成?

被撕掉的部分去哪兒了?

心中疑問百結,我胡思亂想著,馮大泉趕來了。

“快告訴我,地宮入口在哪兒?”還沒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問。

望著這張沾著石膏粉的臉,我的聲音顯得沉重,“溪江區那個地宮是靖王的,裡面什麼都沒有。馮老闆,你的先祖包括司鴻宸,全都被裕王騙了。他用了移花接木之計,讓後人以為靖王陵墓就是他的地宮!”

馮大泉臉色幾乎跟石膏粉樣白,他像無頭蒼蠅在房裡兜轉,嘴裡念念有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個司鴻宸怎麼會這樣?”

好半晌他才稍微有點平靜,對著我問道:“你說,你去那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這回我詳細地將經過告訴了馮大泉,說到余嫂的死,我幾度哽咽。馮大泉的不耐地打斷我的話,說:“我不是來聽你的苦情戲,我要金縷玉衣!韓小姐,我開始就關照過你,司鴻宸是軍人,喜歡女性被他征服,你千萬不要跟他硬碰硬!你的現代人的才華,你的聰明智慧,都到哪兒去了?”

我也發泄自己的不滿,“我努力過,我曾經把自己當樓婉茹,可是事情往往防不勝防,裡面的腥風血雨勾心鬥角,不是般人能夠想象的!”

“你算哪門子努力過?你根本沒有完成任務,你這是臨陣脫逃!”馮大泉衝著我大動肝火。

我冷哼聲,“真相已經大白,我再呆下去也沒用,你難道還要我死在異世不成?”

“司鴻宸死了沒有?”馮大泉突然問。

我愣了愣,回答道:“沒有。”

“今天是三月二十八日,離四月六日他的死期還有九天,這九天裡面說不定司鴻宸會知道些什麼!所以,韓小姐,你必須回去,定要待到司鴻宸生命最後刻為止,他不死你不要回來!”

“不他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