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宁摊开手心,一道凝炼寒光自她掌中射出,没入真武镜中,顿时光幕又恢复了稳定。

四下先前由她亲手布下的数个阵法,都极速地运转着,其中灵光闪耀,时而飞射而出,似乎合着某种节奏一般,丝缕向她身上缠绕而去。

二年之后,紫霄派五峰上空,突地被漫天五色祥云遮掩!

原来这处法阵,并非是龙墟中原本就存在之物,而是素离借由与星渊君对弈之机,巧妙地操纵灵力,在纹枰之下刻画而成!

不论输赢,一局既尽,一局又开。

说完,他便将目光自苏长宁身上转到了还未醒转的贝思彤身上。

而此时心间如沸水一般的波动,更是从不曾有。

紫白衣袍之人,正是素离。

说来也是有趣,贝思彤为人虽骄纵,但在门派之中向来被保护得十分周全,是以性子并不复杂。所以在化身为龙的幻境之中,她一开始还觉得好玩,游戏了一阵后,又觉得这空间里没有大师兄,太过无趣,所以随着心念所想也全身而退了。

但见螭震君凭空一个急转躲过一道晶火,伸手凌空一抓,一道玉简便出现在他手中。

“请诸位一起向阵眼输入灵力。”於阳首先伸出一掌,向阵眼处打出一道灵力,只见阵眼处在灵力打入时微微亮起,片刻后又黯淡了下去。

“於管事。”

等进入了一间不大的石室之中,只见那海蝰族人一面开启了一旁石架上的几处法阵,一面问道:“今日来的客人不少,小璇儿你的朋友有何需要?”

“诺,这是今天的甘露。”饶是如此,她还是将手里的珊瑚杯子递了过去。

但苏长宁的视线依旧未曾移开。

闻言唐玉轩想起先前在逐日舟失控前那一连串的意外,面上微露尴尬之色,正想开口解释,却又思及一事,顿时色变:“不对!”

苏长宁压抑下无数的疑问,试着站起身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神识受了一些冲击需要修复外,身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问缘阁这个宗门苏长宁先前也有所耳闻,势力虽不甚大,但门中弟子皆以双修入道,在南华界算是十分特别的存在。

“方才是我错了,请谅解。”这紫衣鲛人倒也是个直率的,停了停便道,“多谢相助我家小妹,我们在明珠楼落脚,道友若无他事,不如一同去稍坐片刻,明珠楼的海灵酒,最是有名不过。”

未料苏长宁缓缓摇头,只道,“先前齐师兄已请简师祖出手,近日应能推测出师尊方位。”

灵气对与修者而言,其实亦是外物!

又是长长的静默过后,终于男声说道:“……若是你真心之所向……我不拦你。只是自此之后仙凡两隔,若是那人负心,家中再无法护你周全,你亦须思虑清楚。”

“司师兄。”并不在意地将真武镜收入储物囊中,苏长宁竟是连飞鸿谱也一同收了回去,弃去一切法器法宝,双手在胸前轻划出阴阳鱼图案,说道:“再来!”

只见由立足处望去,一线山泉自壁间石缝潺潺流落,击在那一弯清澈溪水之中,溅起水珠落玉般撒落四周,其下七彩玉石早已被溪水冲刷得光润无比,颜色透过跳跃的水珠折射在空中,宛若珠宝,灵动可喜。

思及至此,苏长宁放下了君宛烟之事,又稍坐了些时候,便只说峰内有事,离开了东麓。

“呵。”未想到对方却是低笑,而后蓦地加重了语气,“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怎还可能再行找回……”

正因此次冒死进入险地又查明了异变发生缘由,苏长宁着实说得上是功绩彪炳,故而此时她在万事堂中的贡献点已涨到了一个天文数字,几乎没有什么她不能兑换的。

苏长宁定睛望去,那处正是樊桐峰所在。

也不知此间是“贪嗔痴慢”之中的哪一间,好在先前为传功法,寂灭宗中所余下控制各室之力已寥寥无几,即使他们如今身在此间之中,心神之上也未受到太大影响。

那边叶回青剑一抖,也是直向劲风来处迎去!

禁制幻象一去,地上剑痕已现,叶回与易凡也不难猜到缘由,脸上神色都跟着凝重了起来。

抬手之间,银白色泽的冰属灵力自指尖射出,三处纹案之间,瞬时通过极细银线互相系联了起来。

不管生前如何,免于其成为只知屠杀的行尸,才是对他从前的最大敬重。

等素离真人嘱咐已毕,又给了她数道高阶符箓,方才亲自送她出峰。

可是紫府秘法,又有其独特之处。

她不仅领会到了他让她关注到灵肉契合一事的用意,甚至还借由此次机缘,扫去心台之尘,体悟到前世今生无须拘泥,本真不失,心道合一,无论外物如何,皆是一体传承的道理。

不对,怎么会是一本册子?

“范老板,先前那青衣女子,的确绝色,令小生也是心旌动摇,仰慕不已啊。”王四书生摇头晃脑地答道。

“这身体从前好惨……”摇摇头像是要将刚才自身体得到的记忆在她心中激起的恨意和不甘驱走,女子过了一会才又自语道:“只有先离开这里,再想其他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苏长宁也是故意点出此事看她在进入往往天才辈出的内门后心境如何,一试之下,小姑娘果然未失初心。

此时一直未曾出声的那位木真人冷冷道:“闲话不必多说。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再感应早已锁定的苏长宁的气机,却竟是一片虚无!

看着眼前已然长成清秀女子的旧友,苏长宁笑中暖意微显,道:“的确许久。你已长为美人了。”

即便是最为亲密的师徒之间,能做到他如此的,也实在不多。

她心中很清楚,此刻自己应该做的,是立即转身离开,有多远逃多远。

因为君宛烟的现身,那道黑色大手复又凝实起来,与散出万丈金芒的上古太极文正是势均力敌,僵持在了一处。

苏长宁本来还不如何,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对孰是孰非便有了八成把握,颇感无奈之下,淡淡答道:“是么。”

思及月余前遥自他处传来的那一丝熟悉灵气波动,他早已难起涟漪的道心,竟是微动。

那道气机,不该是由修者所发,而该是禁制被触动。

当年外门大比,苏长宁让她狠狠跌落尘埃,若非与漱月有些前因,几乎便就失去了进入紫霄内门的机会。当被宣判斗法失败时,她心中那份绝望,远非闵秀心侮辱她要她下跪磕头可比,如此的铭心刻骨,那一幕幕,至今仍牢牢烙印在她脑中。

眼看秘府试炼时间届至,苏长宁便出发踏上回归紫霄派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