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摇摇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那个答案会让她感到惶恐无措。

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西昆仑的众仙们因着王母对槿孉的态度,对这件事本来也就不太上心。于是,有关槿孉的八卦也只限于在西昆仑下层的仙童仙婢之间疯传罢了。

“阿茂,我要走了。”无念的声音很低,仿似压抑着很多绪。

“哎呦,你们,你们快住手!小主人,别打了!”紫颍手里变出两个大茄子滑稽的挡在脸上,此时他暗骂奎储心眼太多,自己溜号报信去了,把他放在这里当炮灰!劝个架容易吗?这刀剑无眼,他又是个爱美的人,毁容了可就不划算了。

男子冷吭一声,放开她,坐在高台的金榻之上,手中摩挲着那淡蓝的物什。“龙兰,想知道本尊为什么不罚你吗?”

“她是失踪了,不过前些日子又回来了。据说她回来之后精神恍惚,似乎一直在寻什么东西。我觉得此事大有文章。”

“你说!是不是那该死的猫告诉你的?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我每次把剩下的鸡屁股留给它吃,真是白眼狼,白眼狼!”阿茂义愤填膺,一点儿也没有认错服软的觉悟。

无念的袖口为了帮阿茂喂药而向上卷起两寸,露出了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刀痕,加之刚刚阿茂打翻的药汁多半洒在了他的小臂上,使得那尚未痊愈的皮肤烫出了斑斑红痕。

“师父啊,您这么厉害,必定是桃李满天下啊,而且您竟然能做到有教无类,徒儿特别佩服。想当初,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狐狸,避个谷就折腾了三百年……可现在不同了!自从遇见了您,徒儿我气顺了,心静了,再也不想着吃肉了。您的恩比天高,比海深。您就是阿茂的再造父母……”

壑市国。

阿茂的手缓缓放下,她愣愣的看着无念叫着她的名字。他的头顶不再如初见般光秃,而是长出了些许短短的细,他的眼睛明亮亮的,折射出两个惊慌失措的她……

兔儿神闻终于放宽了心,接过锦囊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终是有些不放心的小声嘟囔:“你确定这锦囊能奏效?”

阿茂顿觉无趣,还以为这师父有多大的本事,原来无非也是让她学这些无用的东西。索性就地躺在了地上,晃着二郎腿哼唱起她家乡的小调。

……

“是!”青疏微微蹙眉,恭谨的退到了一边。他心中叫苦不迭,明天?阿茂现在的绪……怕是不会轻易同他上山拜师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她,却什么都说不出。

绝顶山高千丈余,是最仙谷最高的山峰,那金线重楼则生在这绝顶山之巅。阿茂与青疏站在山脚下,抬头望着面前泰然伫立的石壁。

再坚持八天,她就能开口说话了。

“你……有种你别跑!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脑袋摇的频率太快,以至于阿茂的平衡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她感觉屋子在晃,常雅也在晃,她脚下一滑,本来在床沿的身子顷刻间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阿茂这才意识到:奶奶的!原来是自己在晃!=。=

阿茂擦着泪水,看着一脸郑重的常雅。阿茂知道常雅说的貌似有点道理,但是她都到了这里,敖沛又不是常雅怎么可能轻易就进的了最仙谷呢。

“请便。”青疏眼皮微抬,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什么?阿茂蓦地睁大眼睛,他们不走?为什么?

青疏说罢,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见阿茂一直不说话,随即有些疑虑的看着她,问道:“仙友不能说话吗?”

“那就少废话,把他们赶走,咱们就有地方住了。”

“南无念?”无念读着自己的新名字,他有了姓氏,南?好像还不赖!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日,直到第四日清晨,阿茂给阿呆它们喂食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是离得太远她又听不真切。

夜幕如期而至,冷肃的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照在阿茂的身上,仿似一层皎白的薄纱将她包围。

在天快暗下来之时,无念终于找到了来时的路。

她突然觉得她自己和他很像,一样的傻的可怜。只不过她已然认清了这个现实,而面前的某僧依然执迷不悟罢了。被人冤枉诬陷这种事她以前最不能容忍,可他居然能如此平静的面对。阿茂隐约觉得,在某种她未能达到的境界中,他似乎真的比她要豁达吧。

这小沙弥原来叫做无念?阿茂有些惊讶。她想他应该知道她不能说话,苦笑着拾起地上串烤肉的细树枝,在地上写起了字。

阿茂觉得这个提议甚好,这臭臭的小沙弥闻起来让人很心塞。点点头,示意他跟过来。

阿茂嘴角冷笑,鄙视的看着它,哼~果然是贪心不足蛇吞象,都疼成这样了,还想着把她吃下去。撑死你算了!阿茂心中诅咒。她本想用盐将它吓跑,没想到,它自寻死路,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这些事,阿茂本来不知,可一路上两个押解她的天兵不停的侃大山,完全把她当做透明仙一般对待。她只是哑了,又不是聋子。于是,诸如某仙的妹妹和一个魔君私奔了,某仙和某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某仙抢了某仙的未婚妻等等轶事,想听的不想听的,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见槿孉语塞,敖钦更加紧张,汗珠子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大殿的青玉石板上。他能肯定天帝一定是看出了端倪,才会说出这贼喊捉贼的话。

“哼~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槿孉的余光扫到天帝有些阴沉的脸色,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十拿九稳,说话的音调都得意了几分。

众仙的目光纷纷转向这胆敢偷盗龙宫宝物的小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这回的主角居然又是月老府上的月茂,不过想想也是,先遑论这月茂是否有罪,就说那些得罪过槿孉的人,哪个会有好下场?这次不知天帝会如何责罚这个倒霉的丫头呢……

“时间”这个词在天界这个地方似乎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恩怨仇在漫长的时间面前都已经微不足道。

就说这一次,他没有追究她私自下界的罪责,不顾安危的赶来救她。虽然被他说成了“散心”。但她知道,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已……葬身海底。

龙窟之外,集结着百名虾兵蟹将,将龙窟入口围的水泄不通。

麻木,好像,是她现在唯一,能感知的东西了……

愿得一人,白不离。

龙宫之中的奢华更甚宫门之外,连装饰宫墙的海草都泛着璀璨的金光。阿茂知道,那是真正的金子,这些海草应该是因长在金矿丰富的土质之中,才会生的如此与众不同。

“这是怎么了?”阿茂话音刚落,微微震动的海水变成了剧烈的波动,阿茂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还好旁边的敖沛及时扶住了她。

“在下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自会保你无恙。到时候,我与韫玉长相厮守,你……还是这天界的神仙。”敖沛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递与阿茂手中。看阿茂缄口不语,又道:“可若你不帮我,父王必会利用韫玉,逼我娶那女神君。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一死。我若是死了,以韫玉之性,她必不会苟活,你真的……忍心看着我们死吗?”

槿孉咯咯轻笑,“月老您说的哪里话?再说了,我和这阿茂也算是旧相识了,对了,这是在瑶池时阿茂遗落的鞭子,我一直想还也没有机会,现在物归原主吧!”她说着将手中的银蛇鞭递给了阿茂。

“不知在下可否暂到贵府……”敖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兔儿神尴尬的打着圆场:“阿茂!你怎么这么重的誓?你疯了吗?”

天色将晚,想起自己还要去广寒宫借望乡,阿茂精神大振。烦闷的绪顷刻间一扫而光。没有比看看招摇山的亲人们更加令人振奋的事了!哼着小曲朝广寒宫的方向而去……

他狭长的眸子探究地看着阿茂。好看的唇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线。雨真的停了。看来这丫头的身份大有文章。常雅几乎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推断。

“兔,兔儿神。”阿茂答得有些心虚。

“阿茂!你看看这是什么?”莫雪手中拿着一只油光光的烧鸡,笑着在阿茂的鼻尖晃了两下。

常雅躺在草坪上闭目假寐,阿茂则蹲在河边一边哼着歌,一边清洗着她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