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卷燃过大半,他再拿一根续上。忽然叼着烟卷伸腿下床,他想自己不能发呆,还是得找。万一余至瑶真是跑去了重庆,那自己就他妈完蛋了!

余至瑶气若游丝的说道:“不知上海那边……情形如何。实在不行……我也过去避避风头。”

余至瑶心里很爱凤儿,但是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因为凤儿真是长大了,头发皮肤都散发出了少女的气息。

他刚被日本军人逼迫着向下面商号摊派了一笔费用,又被日本友人强迫着前来庆祝国都陷落。他困乏苦恼极了,然而硬是闭不上眼睛。他想自己今夜大概依旧是睡不着,长此以往,如今将来哪天自己真的猝死了,似乎也不奇怪。

何殿英说到这里,志满意得,吱喽一口酒,吧唧一口菜:“师父,您就擎好吧。我非让全天津卫都尊您一声老爷子不可!”

余至瑶低头望着凤儿,就见她将两条长辫子梳得油光水滑,一张小脸恢复了往昔的俊俏。校服外面的薄呢子长衣有型有款,领口一圈雪白风毛,正好托出了她秀气的小尖下巴。

50、竞选成功

何殿英现在,除了不能回天津之外,基本可算是无忧无虑了。

哑巴依旧是微笑,微笑着点头:“啊。”

扶着桌沿站了起来,他没再说话,艰难的调动着两条腿向外走。杜芳卿跪在地上,含着泪水回头凝望他的背影。

何殿英谁都能牺牲,唯独心疼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高兴的抱起小老九转了一圈,他亲热的骂道:“小王八蛋,狗命挺大啊!”

一九三三年七月,哈尔滨。

然而未等汽车夫答应出声,余至瑶就觉身下一颤,随即汽车失控的拐向左边路基。汽车夫惊叫着猛打方向盘,此时车外传来一声锐响,同时汽车又是一晃。一名保镖回头一看,立时大声喊道:“他们开枪在打轮胎!”

西班牙式的洋楼落入火海之中,冲天火光照亮了前方路径与路边的花式路灯,修剪成几何图案的花草显得异常娇嫩鲜艳。一无所有的感觉骤然袭来,劈头盖脸铺天盖地,竟是让他咧着嘴哭了一声。

余至瑶到家时,公馆内外一片安静。

何殿英头笑:“好,好,只要有人负责,那就好办。”

何殿英冷笑声:“是只狼,当心将来反咬口!”

宋逸臣命令在场众人暂停刑罚。独自拎着马鞭子走到为首人面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的调桶温热盐水。

“舍不得叔叔也不行啊。”他对着地面说道:“凤儿以后长成大姑娘,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天亮之后,余至瑶和何殿英坐在餐厅里。何殿英端着一碗米粥,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

余至瑶听着这父女二人的一唱一和,感觉类似听戏。宋逸臣的确是性格爽朗,言语痛快,可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余至瑶这些天冷眼旁观,发现他真的是把凤儿当丫头使唤。凤儿大概是年纪还小,勤勤恳恳的做这做那,也不懂得生气,也不知道伤心。

双方对视片刻,凤儿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大腿,撒娇似的唤了一声:“叔叔。”

一年来始终盘旋在上方的阴影终于彻底消散,他忍着一身疼痛走到客厅中央,费力的把茶几摆回原位。雪茄盒子摔开了,雪茄散了一地,他饶有耐性的一根一根捡起来放进盒内。门口那里有人探头缩脑的向内窥视,他没有抬头,单是拖着长声说道:“滚。”

半个月后,余至瑶当真是把天和舞台收购下来——说是收购,其实是抢。天和舞台家大业大,可他用一笔小钱强行买下大半股份,经理见状不妙,索性全盘放弃。天和舞台就这么悄没声息的换了东家。

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余至瑶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倒是觉得有些愧对杜芳卿。那又不是杜芳卿的孩子,对方一片好心劝慰自己,反倒受了几场恶气。

余至瑶打出一张牌去,同时点头附和:“一车八十现大洋。”

何殿英既然没死,自然就要报仇。李凤池从此被何殿英搞得焦头烂额,自顾尚且无暇,哪里还有闲心去接余至瑶的生意?不但不接,他还把余至瑶看成了扫把星,连见都不肯见。

孙五立刻有所知觉:“大哥?“

余至瑶在蒸腾雾气中看了他一眼,一动不动,也没说话。

刮净了脸后,他捏着剃刀对余至瑶笑,显然是心里欢喜,可是笑而不语,并不多说。

与此同时,何殿英正坐在家中长吁短叹。

何殿英的手指一路下滑,沿着对方胸膛上那道长疤往下走,最后停到腰部,他开始去解余至瑶的裤子:“酒不醉人……”

于是何殿英就惊讶的停下了脚步,睁大眼睛望向了下方。

小白摇头:“二爷什么也没问,只把礼物收下了。”

余至瑶看了旁边姑娘一眼:“你出去!”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死后一定是要下地狱的,所以在这一世,他不能亏待自己。

迷迷糊糊的瞌睡了片刻,仆人在门外又发出了声音——何老板亲自来了。

杜芳卿满脸脂粉,看不出他是否脸红。而余至瑶把双臂环抱在胸前,随口说出一句:“他有点像我小时候的样子。”

余至瑶把面孔藏在报纸后面,只肯露出一双眼睛:“你比我年长四岁,十二姨娘二十出头,年纪上正相配。”

午夜时分,何殿英坐在汽车里,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

余至琳脱下半旧的西装上衣,深以为然的点头:“你做得对,应该如此。爸爸是因为什么疾病走的?”

余至瑶沉着脸,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黑气。抬手捂住嘴咳了两声,他言简意赅的答道:“不用。”

2、余公馆。。。

余至瑶在床上实在生涩,几乎像个雏儿。何殿英感受到了他那压抑着的燥热与骚动,可他就只是坐着,并且是正襟危坐。

于是何殿英轻声问道:“二爷,舒不舒服?”

余至瑶静静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