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我最爱吃了,湾湾也爱吃。”陆远舟打开纸袋,拿出一只舒芙蕾,赞道:“哎呀妈呀,烤得真好啊。这包装也好看,还是粉色的呢。”

“不为什么。”迟归扔给他一件外套催促,“快点穿上,别磨蹭。”

“知道了。”海湾侧开脸,举杯一饮而尽,“我代迟归敬大家,百忙中抽出时间给他过生日,真让人羡慕。”

王昆仑笑得别有深意的样子,指着面前团圆桌上的鱼道:“湾湾快吃这个,鱼唇,又鲜又甜呐。”

“我要怎么配合?”他还不够配合?

“加上这个呢?”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包五彩软糖。

海湾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拔腿追了过去。

“嗯,戴着呢。”他露出左腕,给他看那块银灰色的智能表。

迟归合上电脑,揉着他发心问:“你怎么进来了?”

迟归看着他,没有作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在此之前,现实生活中海湾见过最美的女人,当属他的继母赵丽娟,但她早已被窘困的生活打磨得不成样子,犹似一颗丢进刀丛的珍珠,每个切面都布满了划痕。

能带走的只有书,海湾不确定应该再待一晚,还是立刻离开。迟归将钥匙给他,大约是逐客令的意思,若多留一夜,颇有赖皮不走之嫌。可他舍不得,事情来得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

迟归觉察出异样,顿在车门边瞥了一眼海湾,又打量打量几个人,问道:“有事?”

他本想第二天早起送迟归出门,再睁眼已是六点二十,海湾揉着眼睛爬起身,洗漱出来见桌上空空如也。

迟归拿着藤条衣篮吩咐他:“去开。”

迟归没理他,拐出街口,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回头看了看。他蜷缩在座椅上,侧卧的姿势,一米八的人竟显得弱小,宛如幼兽。

“你还算聪明。”迟归淡淡道:“但还不够聪明。我的确从不无缘无故帮人,但也没必要和你确定权力关系。我只是试试这件事对你有多重要。”

“就说我不是他朋友也不是亲戚,大半夜打扰他活该被冷待。”海湾脱掉上衣,拿起扇子摇着说:“他讲得也不错,不过他那个态度怎么就那么烦人!”

彦鸣对陆远舟之言深表赞同:“这个自然,他的身材是这里最好的,既能表现出力量感,也能表现出柔弱感,可塑性非常强。”

面对人潮人海,海湾内心一番挣扎,开始表演伟大的民间艺术——退堂鼓。

片刻后,耳边传来“叮”的一声响,人群簇拥而出。

海湾紧随其后道:“以前那片海边什么都没有,现在居然有这么多卖烧烤的。图片上看他们好像有店,下雨也没事儿。你看……”

海湾仰头一瞧,见前后都是长长的走廊,壁上贴着紫色墙纸,地下铺着牡丹图纹毛毯,头在屋里更好,但见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妥协说:“那去棚子底下吧。”

“好的!”海湾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又跃了回去,和老板娘交代清楚,拉着迟归道:“快点儿,占个好位子。越晚人越多,一会儿肯定没座儿了。”

迟归被他牵到中间靠后的位置,拿纸巾擦擦凳子,才勉为其难地落座。

他皱着眉头接过服务员拿来的菜单,粗粗浏览一遍,问海湾:“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吃。”他甜甜笑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那都点一些吧。”迟归捻捻自己似乎油腻腻的指腹,抽出一张卫生纸垫在菜单上,方道:“蒜蓉扇贝、黄油生蚝、青口贝、象拔蚌,这些都要。”

“乌贼烤……四只吧。肉要鸡胗、香肠,和虾丸。另加两对鸡翅,记得刷点蜜在上面。蔬菜……这个菜肉串是什么?”

“就是彩椒、洋葱,和牛肉串在一起烤的,上面有我们店里秘制的酱料,可好吃了。”服务员答说,“您要是想少点点儿,可以要几样拼个菜盘。”

她“嘀嘀”按着点菜键,适时提醒道:“其实就您两个人的话,这些足够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我们有五个人,吃得完。”迟归瞥了懵住的海湾一眼,继续说:“金针菇卷培根,土豆片,玉米,虾丸,腐干,茄子,都烤一些吧。再烤个馒头,拿一壶菊花茶、一壶酸梅汁来。”

“好,您稍等。”服务员给他们换上餐具,转身走了回去。

海湾还从未如此尽情地点过烧烤,捧着脸美滋滋地问:“咱们还有谁啊,你在这儿也有认识的人么?”

迟归看看他的傻样,捏着他嘴角道:“你一个人:“呐,我运动了,可以多吃点儿。”

迟归的白眼几乎翻到海里去,见服务员端着几个长方形的不锈钢烤盘过来,挪开桌面上的玻璃壶说:“快过来,别在那边淋雨。”

海湾哪里还用叫,闻着味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了:“好胖的香肠,好长时间都没见过了。”

他先给迟归一根,颇自豪地说:“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可好吃了。你尝,别处都没有。”

迟归敬谢不敏:“你自己吃吧。”

刚才点菜的时候,他以为香肠大约是普通腊肠或是玉米肠、火腿肠,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根粉红色烤肠比丝瓜还粗、黄瓜还长,形状和象拔蚌一样引人遐思。

“吃么吃么,可好吃了。”海湾强行塞给他一口,自己也吃着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他被辣椒刺激变红的双唇含着粗长滑腻的香肠,一对脉脉含情的眼望向这边,看着楚楚动人、勾魂摄魄。

他本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香`艳的一幕,迟归眼神幽深地盯着他,情难自抑地威胁说:“你再嘬这根香肠,我就把你扔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