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视着爷爷奶奶坟墓:“你娘死了,这两个老东西要负主要责任,也得亏他们死得早,要是再晚一点,老子直接扒了他们的皮。”

游尸王对姜尚的评价十分高,甚至连把她关了三千年的鬼谷子都比不上这个姜尚,我觉得不大真实,就看了看江离。

所有的事情都在围绕着阴长生,而大家奇奇怪怪的举动又感觉并不是同一个目的,有人想要复活,就有人想要阻止,一切都是对立的。

江离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之前在幺爷爷那里拿来的那块红色朱砂石,以及从鬼谷子囚牢里面拿来的那淡蓝色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将那蓝色石头递给了我说:“这东西你保管好,能滋养你的魂魄。”

其他村民也纷纷表示不太可能,他们都跟狼打过交道,知道狼的习性。

我和跟着江离出去。

外面淤泥依旧,陷进去寸步难行,江离看我行走艰难,抓住我手腕往前行走,又开始说教了:“你觉得师父是好人吗?”

那游尸王往回走了一步,跟之前那个小女孩一样,开始左右踱步,像极了动物,踱步几秒,突然一声尖锐嘶吼。

见状,我忙将法剑一陈,同时并起了剑指。受江离影响,耳濡目染之下我早就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些情况了,能不能应付得了是一回事儿,应付不应付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江离上下左右将这上面的石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说:“或许是我弄错了,这游尸王根本不是为了颠倒阴阳复活,而是想颠倒阴阳离开这里,这石门上的画显示,这地方本是一个牢笼,鬼谷子东行时遇到一头作怪的九尾妖狐,就施展法术将它封印在了这里,但是现在石门的法力渐渐减弱,这石门也就时而开时而合,上次我来的时候恰好遇到这石门法力减弱,石门大开了一天,那些红衣人才趁此机会离开这里,但是今天石门合上了,所以才会这样。”

问到这话题,江离皱了下眉,然后拍了我一下:“比你想象中,要老那么一点点。”

我将这羊皮纸看了一遍,然后收起来,跟着江离一同进了屋子。

那些东西蜂拥而入,我随害怕,却马上定神怒斥一声:“谁敢上前!”

王端公唉声叹气:“可千万莫逞能,到时候出了事儿可不得了。”

我回头瞧了我一眼,哭得梨花带雨,惊醒了屋子里的人,然后她就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忍着不哭,却又止不住抖动肩膀,然后快步离开了屋子。

王端公以及林永夜父亲满脸惊愕看着我,王端公还好,林永夜父亲指着我手指直哆嗦,说:“刚才那豹子,窜进你身体里了。”

我哦了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过去。

小女孩本来就害怕,江离这么一吓,她的防线马上就被突破了,满脸委屈看着江离,说:“我爹让我来的,他说要是陈萧不签下那婚书的话,他就不要我了。”

说完后不再理会杜海,带着我们离开。

说完身形闪动,竟已经抓住了杜海的手腕,奋力一抛,杜海竟被直接抛出了这鬼王府,重重落地。

行走了一路,阴兵数量早就超越了上万,紧跟着我们,寸步不离。

“鬼王府为什么不在城内?”我问了句。

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整耳欲聋的声音。

我伸手牵着江离的手,生怕走丢,这一路上我丢了家人,不想丢了师父。江离扬嘴笑了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告诉我,“傻孩子,不要担心,师父会一直陪着你的。”

江离不再管他们,与我一同离开。

而这时候,江离也从屋子外走了进来,奶奶见到江离,满脸悲痛,奶奶肯定知道,能处理掉我爹的只有江离。

老人呵呵一笑,放下了肩上扛着的油纸袋,将拐杖夹在了腋下,然后同样行了个道礼:“江世祖。”

江离很少让我做事情,他交代了我自然恩恩点头,拍着胸脯说:“好嘞,我马上就回来。”

这些阴兵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爹一下令,他们纷纷应是,然后轰然散去。

其余阴间使者见后大惊,全都停住脚步不敢贸然上前。

砰!

那里以前是砖窑,现在已经废弃很久了,留下很大一块平地,这些勾魂使者就是去往那边的。

江离站起身对我说:“陈萧,你去看看你爹还在屋子里没有。”

马上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摊开双臂挡在她前面:“你不准走。”

爷爷摆下九宫阵,目的是为了弄出阴童心和天师油,这跟阴长生有关。

江离还未回话,那蒋天师并起手指扰动几下,已经变作干魃的爷爷突然回身,纵身便向那四个大力鬼扑了过去。

之前他身上平淡无常,这会儿气势却瞬间变化,如汹涌洪水滚滚而来,席卷四方,气势所到之处,如洪荒猛兽脱缰而出,势不可挡。

二爷爷竟眯着眼笑了,满脸欣慰,然后说:“萧娃子啊,其实二爷爷一直都晓得你们觉得是我害了你们家,二爷爷能不能活得过今晚还不一定,但二爷爷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二爷爷永远都是你二爷爷,我是不会害咱们陈家自家人的。”

我哑然无语,我跟江离的关系是他能比的吗?不满地看了看江离,江离却转身将他的道袍穿了起来,然后让我进屋把之前从爷爷棺材里拿出来的法印和法剑取出来交给了他。

游走了好一阵,才遇到一个从田地里回来喝水的老人,老人见了江离和我,马上把我们邀请进了屋。

爹气得大喘气,却不跟村民说这事儿,这事儿也不能说出去。

我完全懵了,我根本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银色光线闪得人睁不开眼睛,带着毁灭性力量的雷电从天而降。

天空中又在聚集着新的闪电,指不定会落在我的头上,但是我相信江离,他说那闪电不敢劈我,那就不敢劈我。

可掀开被子看见了熟悉的一幕。

二爷爷念完这句话,然后就往后靠在那横陈着的龙杠上休息去了,不再管这些阴魂。

他们几句话,我听明白了这刑罚是什么意思,就是把阴魂赶上刀山,踩着刀刃上去,上去的同时,刀刃会一点一点切掉灵魂,一些坚持不了的,没爬到顶端就被切碎了,或者坚持不下去的,就会跳下来,到时候也会被恶狗撕碎。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到顶上的血馒头,再下来用血馒头喂狗。

江离已经开始要挟这城隍了,我也看出来了,那城隍肯定是知道我父亲的,不然怎么可能冒着得罪江离的风险直接拒绝帮江离查探。

江离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担心我睁眼看桥下河水,马上提醒我说:“千万不要睁眼。”

江离绕动双手开始掐印,而后并指念:“道门江离,焚香拜斗,太阴幽冥,速现光明,尊吾号令,速开鬼门,令!”

江离他们就在堂屋里,听见我的声音马上追了出来。

村里人本就害怕,这下战战兢兢下意识往远离这俩勾魂使者的地方挤去,二爷爷也正要开口,一条铁链呼啦啦就往二爷爷身上劈了过去,当场就把二爷爷打得昏死了过去。

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一次勾魂,我听过的阴间使者勾魂的事情就更多了。

江离恩了声,继续问:“您以前住的那屋子里的地窖,您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幺爷爷。”我说。

“然后呢?”

“这些妇人很多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的,甚至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们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等着自家男人回来,或者去找到自己家的男人。那时候战场在一个叫‘津’的地方,所以这些妇人即便死了,也会一直面朝着津所在的方向看着,要么就是一直往津的方向走去,除非有人告诉她们,她们已经死了,她们才会反应过来。所以那时候会经常看见一些妇女双目无神往津的方向走。有些妇女走到双腿磨光都还在行走,直到整个人完全磨光,或者别人告诉她们实情,她们才会停下来。姜尚后来整理《天藏》时,把这种介于活人和死人之间的生物叫做‘望津妇’,而你的外公外婆,也是这种生物。”

我听着这些话,鼻子却有些发酸。

不止是同情那些妇女,更同情在屋子里守着的外公外婆,心里实在难受,就说:“那我们就不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死了的事情,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