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专心武道,再不涉及命理星相。无意和有心,结果会大为不同,若是前者,将是危险与机遇并存,若是后者,则绝对是十死无生。

虽然她自负不会再出现同样乌龙,但习惯发现问题后就要有办法应对,将变数掌握在手中,她还是推演了一下,若是再遇如此困境,该如何应对。而想不到,她因为步惊云而推演出来的招式,在相隔了那么久后,真的用到了他身上。

“聂风,他是你的鞘吗?”

断浪怔怔看着他:“刚才,是她,霜小姐送我回来。”

但断浪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辞:“那我还是多谢霜小姐屈尊了。”

将盛着无双剑的盒子交给秦霜,见她弱不胜衣的娇态,独孤一方忍不住冷哼一声:“家兄还让我带一句话,如果霜小姐十年内幸得不死,那么家兄将亲上天下会,与霜小姐一试剑锋。”

“由犬儿踢出一腿,必须说出究竟踢出哪一条腿,若连腿影也瞧不清楚的话,更遑论与犬儿比试,白白浪费犬儿功力了。”

之后数日,步惊云和聂风都没有见到秦霜。秦霜日常、习武与他们并不在一处,只说是养病闭门谢客,就连雄霸处理帮务闲暇,设宴庆祝新收佳徒,秦霜也未出席。

步惊云看了秦霜一眼,低沉着声音道:“发烧,晕倒。”

剑圣本名独孤剑,人如其名,从小到大,皆以剑为终生目标,终生伴侣,终生意义,甚至终生生存价值!他生存,只是为了剑!双亲之死,他从未淌过半滴眼泪;父母下葬之时,他还在闭关练剑。

秦霜嘟起小嘴:“师父你刚才还说我做师姐不体谅人。”

可是,正如她所说,没有如果!

月色下,绝美的少女立于水上,仰首望天,纵不能看到她的表情,也会不自禁被她遗世独立的寂寞和悲伤所动。夜风中,见她衣带翻飞,仿佛下一刻便会离世而去。

聂风终于反应过来,靠到秦霜身边,姑娘们果然不敢再近,只是眼神交流,吃吃而笑。

聂风看去,果然见杯中一片浑浊不明,恍如红尘。和他与秦霜面前的茶大不相同。

秦霜静默片刻:“伸手不打笑脸人。”看聂风意外的表情,嘴角微翘,“从前我曾问人佛祖为何而笑,那人便是如此回答。”

这一次虽然没了雪饮,但聂风的心已经不再那么慌乱,运转冰心诀,从人群中走过,穿行于西安的大街小巷。人群匆匆往来,但他只是倾听那一个人的存在。

至于带秦霜回天下会,他心中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雄霸在这里,他也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就在回忆的一失神,魔眼已经展开疯狂吞噬。魔的本性是掠夺,比起道,修炼速度快得多,所以有千年修道,一夜成魔之说。偏偏秦霜不屑于此,多方压制,既难得有此机会,怎会放过。除了聂人王经年屠杀养成的戾气、煞气,聂人王毕生的武学经验和最后时刻最强烈的愿望也一并映入她的心中。那刹那,真令秦霜有挖去双眼的冲动。

聂风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颤声道:“霜姐姐,我爹呢。”

秦霜抬眼一扫,见聂风、鬼虎、聂人王都是无恙,只死了数个倒霉的风月门弟子。心中危险不散,但觉脚下微微震动,心神一动,叫道:“过来,聂风!”

无名的袍子对秦霜而言,纵然她已经长高,也显得宽大,但从前剑晨的衣服都穿过了,她也算有了经验。束紧腰带,用剑将过长的袖子和下摆截掉。鞋子自然也是穿不得了,索性踢掉,赤足而行。

将秦霜放下,看着五年未见,外表丝毫没有改变的女孩儿,无名温和地道:“身子未长,武功倒大有进益,竟能和北饮狂刀斗个不相上下。剑晨可是远不及你了。只是怎么这般莽撞?”

闻得此语,聂风更加窘迫,慌忙放开手。聂人王哈哈大笑,鬼虎眼中也透出笑意。

秦霜并不在意聂人王的态度,炼制心剑,收集五行是她为自己选择的道路,馈赠也好,强取也好,必要的时候,杀人也好,都不会有所动摇。

聂人王狂态不减,鼓起一口气,哈哈大笑:“小子,你看见没,你救了她,她却一点也不感激,贱人果然是贱人。”

聂人王则越来越暴躁,杀机越来越重,出刀越来越狂。越是如此,秦霜越发轻松。她的轻功也未必胜过聂人王,但她心如明镜时,能神合自然,在这个风雪阻隔的天地中,聂人王稍一失神,便会失了她的踪迹,抓她不着。

什么高尚卑劣正义邪恶,她都不在意,她不用语言,只用最直接的行动为为聂风展示,撕去他所想要帮助的对象身上的帷幕,让他看到世间的无奈和她的无情。若他不能承受,那么也就没有更多付出的价值。

杞柔万想不到秦霜提出这样的条件,顿时迟疑,已经听到秦霜又道:“不过既然你还要见鬼虎,那就挖一只留一只好了。”

“这条禁令与我无关,我回去后自会和师父说取消。”

秦霜不知在聂风心里将巧合当预谋,对她的能力由敬佩上升到敬畏,见他看来,浅浅一笑:“原来那个长得很难看的家伙叫鬼虎,他怕是担心你爹会复来,所以伏在村外,逡巡不去。”

聂风心脏狂跳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秦霜朝一处随意望了一眼:“这个村子有点儿不简单呢。”

无形的压力立刻散去,聂风眼中看到的依然是眉眼精致,笑容温暖甚至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开心,透出几丝俏皮的和气小姐姐,心中沮丧难言。明明年纪相差不多,为什么实力能差这么多?

秦霜有些走神,当年见聂风第一印象便极好,数年未见,眉间已见风霜,却依然神清骨澈,眼瞳中透着灵光,这样的孩子杀掉可以吗?

孔慈只是微笑,深深弯下腰:“云少爷,今后孔慈就是风云阁的侍婢了。”

从孔慈口中,他也早知道,纵是过目不忘心敏意锐看似天纵之才的秦霜,也是日日苦修,从无一日懈怠。只是,是什么逼着她不顾自己的身体那样用功?难道凭雄霸对她的宠爱,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应付不了的危机?

咬牙浮出水面,*地走上岸,伸手抹去脸上水迹,冷冷地看着秦霜。他不信她的剑法比无名叔叔更加高妙,让他无法学习,只当她是敷衍,她其实并不情愿教他。

孔慈见她脸色了无异常,松了口气。看茶盏空置,忙去烧水。刚转身,忽听秦霜道:“孔慈,以后不要再和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