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帅为他起名断浪,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其志其心其力皆可断浪,身负断家数代之望,一切一切,都不容断浪推卸、忘却!

文丑丑曾因为她年纪幼小,体弱多病向雄霸进言为她配备随身侍女,被雄霸痛斥,更下了一道命令,敢于秦霜面前擅自开口多言的人割舌。

秦霜神色郑重,双眼大睁,右手已不自禁将剑柄握得极紧。她自然不是紧张畏惧,而是正全力记忆雄霸所演招式。孱弱的身体是她的弱点,但神魂的强大却是这世界罕有。她不仅在记忆,同时还在推演,若非她于武道之上所知实在太少,雄霸无需演示完毕,她即可摒弃招式,直接演绎招意!

美人软语相求,雄霸纵是枭雄心志,心硬如铁,也有几分动容:“我自会酌情,若你儿果然不错,带回天下会也无妨,正好和霜儿做个伴。”

秦霜浅浅一笑,只不作声。

雄霸被她稚气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却不知已经换名为秦霜的她更加愉悦,一名既定,体中初见雏形的金行飞剑更加明亮,经脉中的金气运行更加顺畅。

秦心摇摇头:“我不难过。只是可惜。那块饼,我要,人家给我。我给你,可不是你要的。你没错,倒是我错了。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看着城门上余杭县三个大字,两个世界文字类似,倒避免了她做个睁眼瞎子。她身量幼小,衣着简陋,守城士兵也未注意到她,倒被她轻轻易易地入了城。

秦心暗自抿唇,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下一刻就听见所谓父亲的回答:“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迷惑追兵……”女人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不再做声,深沉的夜色中,只有急促的马蹄声。

秦心依然言简意赅:“看。”

这样悄无声息地长到三岁,体质依然阴寒,经脉依然脆弱,数次险死还生,连她自己也惊奇竟未夭折。

断家庄距大佛极近,远远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大佛大佛脚畔。死奴眼尖,已经看出是昨夜捉了又放的断帅之子断浪,看他在一条粗长麻绳上,每隔数尺便缚上一些细小石块,而麻绳未端,则缚在江边一块巨石上。

囚奴嘀咕道:“这小孩在做什么?”

秦霜凝眸注视断浪忙碌,淡然道:“他在量水。”

死奴不懂什么叫量水,却另有主意,低声道:“霜小姐,可要下奴去将他捉过来。”虽然后来雄霸未曾再提要将这断帅之子带回天下会给秦霜做小厮之事,但死奴觉得霜小姐和这小童年纪相近,又曾为他求情,想必会喜欢有他作伴,今日一早出来可巧又遇到,看霜小姐看断浪的的表情

也很是认真,可不正是个讨好的机会。

秦霜回过脸,深深看他一眼,死奴只见对方清澈的眼瞳中将自己的身影映得格外清晰,竟似仿佛将他心中的盘算系数看了去,不自禁垂下眼睑,不敢和对方对视,只听秦霜悠悠道:“我若再接近他,可就真的要了他的命了!”

断浪自去岁起,断帅便着他每日量此江水三次,从未间断。断浪虽不知缘由,却每日照做。就算断帅不在,也从不懈怠。虽然昨夜受惊不小,今日一早起来,依然照旧到江边量水。

他小心翼翼地拉出绳子,记下水位。一转身,却看见昨夜的女孩儿带着那个抓他的恶人和另一个面上无眉的人走过来,心中砰砰乱跳。

夜间烛火昏暗又隔着老远,只是模模糊糊觉得是个极好看的小人儿。此刻在晨光中看得清楚,对方容颜精致,一身装束华美非凡,腰间斜斜系着一把像装饰多过武器的精美小剑,虽然稍嫌苍白,但肤光胜雪,眼眸清亮,纵然是每年春节贴的年画上的龙女,也不及眼前的人万一,不由有些自惭形秽,低下头去。随即又抬起来,狠狠看了对方几眼。却见对方只是看着江中,望也不望自己,

他当然不知秦霜有意保全,脑中只翻来覆去地想:她瞧不起我!胸中又是自卑又是自傲,又是苦涩又是气恼,最后闪过父亲一定要重振家名的殷殷期望。摸摸胸口,昨夜拾到的铃铛正贴身放在那里。小小拳头紧握,总有一日,我会光明正大地走到你面前,将这个铃铛还给你!

正思来想去间,忽觉后脑一痛,猛然回首,只是村中几个素来顽劣的孩童正向他投掷石子,一边还道:“嘻嘻,那个自称什么南麟剑‘狗’家伙的儿子又在量水了。”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断浪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站起身,一边闪避掷来的石子,一边嚷道:“你们……胡说些什么?”

一个村童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讪笑:“啦啦!大佛脚下有一奇,傻头小子把水量,早量,午量,晚量,可是自己却没有娘!哈哈……”

看到这一幕,死奴也还罢了,囚奴却笑得打跌。

断浪越发羞愤,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父子俩从没冒犯你们,你们却三番四次欺我。今日我可不再客气了!”言毕便将插在腰间的小竹棒拔出,那班村童早知他出于武学世家,此刻见其拔棒,心知不妙,喧哗叫嚷:“哇!没娘的狗杂种发怒了,快走啊!”

走?断浪一口郁气难出,纵使不介意他们笑他没娘,也恨他们唤断帅为南麟剑狗,更何况一切都落在那个画儿般的女孩儿眼中,勃然道:“哪里走!”说着将手中小棒掷出,小棒竟蕴含内劲,倏忽间已把最后的村童绊倒,其余村童刚欲把其扶起,断浪旋即纵身而至,在数名村童的胸腹轰了数拳,出手极快。

村童们本是欺软怕硬,见断浪虽然年幼,但身手矫健无伦,心知绝对不敌,中拳后齐齐忍着痛发足狂奔,鼠窜而去。

囚奴笑道:“哈,真有趣,这小子倒真不愧南麟剑首的儿子,有两下子,在他这个年纪,也算是很难得了。”他自顾说,却未见秦霜的双瞳早已转冷。这些无知孩童懂得什么,也不过是大人言行所教,真正还是那四个字——人心可畏!

断浪也没穷追猛进,适才数拳已稍稍平了他的心气。他正要步回江边收拾绳子,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连忙走近江边一看,原来是一艘小舟因不敌湍急江流,被急流逼得猛然撞向江边,登时给撞个稀烂!

就在舟碎刹那,一条人影闪电自舟中拔地而起,借势一跃,便到江边之上。却是一个散发须髯的大汉,体形颀长,威武不凡,背挂大刀,双目精光暴射,使人一看即不寒而栗。宛如一尊睥睨世间一切苍生的魔神。手中提着一个孩童,年纪与断浪相仿,无论眉目神情都异常柔和,且似带着七分无奈,和那大汉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秦霜不认识,身后死囚双奴已经叫出声:“聂人王!”“北饮狂刀!”而他所提的孩童,不出所料,也即是他与颜盈之子聂风了。

聂人王眼神如电,早已看见江边之人,提着聂风,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秦霜之前。

他身材高大,秦霜看他,只能仰视。她十分不喜这个姿态,只看了聂人王一眼,便转到聂风身上。

这个聂风,长得不似父亲,却是继承了母亲颜盈,小脸灵秀,眼神清澈,柔和中隐蕴坚强。秦霜不知如何,心底忽然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喜悦,嘴角缓缓翘起一个弧度:“你好,我是秦霜。”&!--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