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中,一只手掌落到了宁天灵的腰上,揽住了即将要失去平衡的她。

可是现在,再不忍又能怎样呢?她伤害了灵儿,用了一种无比残忍、不留后路的方式,所以他不能原谅她,更加不能原谅他自己。

“只要你要求,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是现在你必须放开我的蜘蛛,或许我还可以救活它们的”沈凌菲尚未到察观色的年龄,幕青衣板着脸对她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通常她都不会去深思他的弦外之音,就像此时,她只当是她的蜘蛛无意间冒犯了他,于是自己蹲下去,想要检查一下它们的伤口,看还有没有救活的希望。

“我不是她,你认错人了!”女子声音转冷转淡,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欣喜和欢快。

“他们和好了么?”沈凌菲眉头暗皱。

“你准备的倒是充分”皇帝语森冷的命令道,“拿给她们服下!”

“没有,他们都打不过我,那个黑衣人被我打成了黑刺猬”沈凌菲指着辰明手中的黑衣人,咯咯的笑了起来。

五个皇子都惊住了,心想这丫头应该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吧?

紧接着,又有几个黑影从地面穿土而出,瞬间包围在了赛台之上,他们手持青笛,对准幕青衣的方向按下笛身,笛中有青鸟飞出,扇动着翅膀快速袭来,鸟的头上有暗红色的斑点。

所有姑娘们都坐到了琴架前面,只有沈凌菲依旧站在远处,神态若然自信,知府大人看了一眼如妃娘娘,如妃目视台下,见到幕青衣缓缓的点了点头,便开口下令道,“可以开始了”

“这个我来想办法,有一个人很合适”,幕青衣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如若溪,她是民间少有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传奇,也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娘娘,她的出现必然话题十足,大家定会踊跃参加,况且如妃选出来的人,定然是不会差到哪儿去。

“皇上要杀我?我建功无数,他为什么——”一个影像从脑子里忽闪而过,那日他在山谷遇袭,黑衣人的招式确实让他觉得眼熟,那一招‘阴风爪’分明就是死士张显独创的招式,当时他不敢多想,现在终于明白,原来是君要臣死,沈晟轩身子一颤,目光极其暗淡,“如果是皇上想要我的命,即便是我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呢?”

沈凌菲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臂触到他的脸上,滚烫的肌肤灼的她的心潮也开始翻滚起来。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不自觉的抚了上去,双手捧着他的脸庞,层层涟漪泛起,就像波浪般的敲打着她那颗少女初开的心房。

今夜的宁都,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鼎盛轩’了。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幕青衣的身体已经全速复原,就连他‘九层天’的功力都增加了两成,之前所达不到的境界现在也能掌控自如。

“你可别想耍花招”肥小姐望了一眼身后的管家,勾了勾手掌,示意他现在过来。

“这,这,这···”彪壮大汉摸了摸后脑勺,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道,“不行!我要那个‘千金’也是为了得到这个‘千金’,所以我两个都得要!”

“我知道后宫现在是你在掌管,我也知道柳妃的性子经常口没遮拦,但是你教训她一下就行了,也可以罚她回去禁闭,当年我的母后就是这样以德服人的,你大可不必去要她的命,好歹她也是父王的妃子,这宫中的女人都是靠脸吃饭的,难道你不懂么?”

但是幕青衣并不为所动,拒绝道,“你不可以跟我进宫,但是你可以选择跟仲文大人一起去查案”

待到枕头被糟蹋的千疮百孔时,宁天灵终于吐出一口气,算了,公主肚里能撑船,不再跟他计较了。

“是你家那只母老虎对不对?让我去会会她!”沈凌菲说着就往前走,被幕青衣一把拉住,“菲儿不要胡闹,她是你的师母”

“来了来了”一个风姿卓韵的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的衣制较为粗糙,领口低开,头有些微乱,脸蛋是典型的瓜子脸,皮肤稍显黝黑,二十七八的模样,走起路来臂部扭动。尽管外表看起来风尘气十足,可是幕青衣还是觉得她并不简单如此。

“从公子踏入洞中的一刹那我就看出来了,公子气息不稳,脸色苍白,眼露红星,想必是内力相冲所致,有走火入魔之像”

幕青衣忍住怒气,观察了一下身边其他的人,都是步伐镇定,脸色平常,似乎丝毫不受灼热气流的影响,幕青衣试着提气,但是胸口马上传来一阵绞痛的抗议,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幕青衣顿生怒气,连日以来的疲惫已经磨去了他的耐性,现在他只想尽快赶到‘青峰派’,“既然你不愿相告,我自己去找便是”

“好吧,我们是来找驸马的,其他的就不再过多纠结了”紫竹站出来,走到独孤烟面前,“独姑娘,请问昨日你可曾见过我们家驸马?”

“这个世界上好人太多了,所以我打算喜欢坏人”独孤烟不羁一笑,坐直身子抬手拍到幕青衣的肩上,“放心吧,我不会再喜欢你了,你也不用觉得避讳,从今天开始,我们只是朋友,如果你想把我提升为知己,那就再努力一些吧”

宁天灵说完,生气的挣开了幕青衣的手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梁溪阁’,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幕青衣第一次落泪,哭的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宁天佑拼尽全力,追到了树林深处,林子里草木繁杂,高树耸立,茂密葱郁,将头顶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树枝上不时传来几声鸦叫,让人听的有些毛骨悚然。

结界层被忽然收回,沈晟轩却由于惯性而直扑向前,刀锋直指幕青衣方向。

“是你自己没本事才会去羡慕别人,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命,从小就有一群人跟在后面伺候周全···”幕青衣一边说一边弯身为宁天灵从上到下的整理着,殊不知此时宁天灵的内心也在生着强烈的变化。

公主听闻第二次置办‘狩猎大典’,觉得有些兴奋,这毕竟是弥补了自己第一次的遗憾,可是,“如若溪参不参加?”公主问伏公公。

幕青衣静下来了,他想她说的多少有些道理,有些东西在自己的心里压抑的实在太久了,有时候会觉得窒息的有些难以喘气,是该找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了,于是缓缓道出,“在很久以前,我就见过她···”

“十九皇子?又是那个傻子”独孤烟一挑秀眉,似乎并不十分满意,上次见面她误入他的寝宫,从梁上飞身下来,恰好碰到踩在梯子上搭鸟窝的他,只见他整个人都惊呆了,硬生生的从梯子上摔下来,这还不打紧,关键是他爬起来后白痴的跟在她后面叫她‘神仙姐姐’,为了甩开他,她说他背后有个东西要帮他拿下来,然后等他转过身时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摔的他半天都爬不起来,等起来之后,独孤烟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边,幕青衣刚下朝走出殿门,沈晟轩便跟了上来,嘲弄调侃道,“哟,驸马今天怎么一身这样的装束上朝?不觉得有些失了礼数嘛?”

可是,就在这时,宁天灵突然动弹了,双臂快速的抬了起来,幕青衣心中一惊,手掌被她枕住还没有来得及抽回来。

茶是热的,而心却冰冷。

皇帝暂封如若溪为如妃,待圣旨宣读完之后亲自下殿去扶她起身,并恩准她一同坐在宝殿之上观看歌舞。

“当然了”紫竹认真回答,“今日的大典皇上可是花了心思的,所有的环节都是伏公公亲手操办的,听说所有皇亲都要参加,就连无法赶回来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要派一位亲信将军赶回来祝贺,以示敬意”

“幕青衣,你会后悔的!”空旷的山顶上回荡着凄凉的恨意···

“嗯”幕青衣轻答,移开视线问道,“可否有人再为难你?”

“救命恩人?”皇帝侧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九皇子宁天赐,瞬间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驸马与左相之子生死争夺之人”

“‘青峰派’?”辰明皱了皱眉头,自然是不置信。

待众人走后,终于清静下来,幕青衣开始仔细观察起四周,这个‘天监’的设计还真是大费周章,四周的柱子均用黄铜铸造,地面是经过打磨的青石,四处无一不在彰显着皇城的宏大威严。

“好”如若溪泪流满面的笑着点了点头。

幕青衣快步前去,走到门前听到金凤凰的声音传来,“尤大人此差矣,如若溪虽然只是一名歌妓,可也从来卖艺不卖身,况且在这宁都谁不知道我们‘凤鸣楼’头牌花魁的身价是无价的!你们区区这点银子就像打我们,不如去施舍乞丐算了!”金凤凰拖长腔调说。

殿中皇帝正埋头伏案,批阅奏折,尚未见太监禀报,就听到公主连叫几声,“父王,父王,灵儿来给您请安来了”,便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