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青衣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脚步,现双腿有些微麻,他竟是在窗边站了整整一夜。

沈凌菲细细查看,赫然看到剑刃上有两只巨大的棕色蜘蛛被从中穿透,正在垂死挣扎···

“对不起,是我认错”幕青衣踉跄的后退两步,头脑依旧昏沉。

“没,没什么”仲文连连摆手。

幕青衣依然纹丝不动的背向跪立着,辰明将药草送到沈凌菲的面前,沈凌菲不以为然的放进了嘴里,片刻之后,晕厥过去,辰明吩咐护卫军进殿将人带走。

幕青衣回头,沈凌菲正扭着黑衣人的领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来,黑衣人领被打的像个猪头一样,一脸的浮肿,鼻子眼睛挤在一起,身上还刺了十余只飞镖。

“是坏人的老窝”沈凌菲仰起头说。

台下,幕青衣头戴斗笠,一身粗质素衣显得有些江湖隐士风范,他淡定的站在原地,耳闻四处风声,约莫估计出黑衣人的大致方向和数目。

顿时,台上琴音四起,快慢相交,高低相衬,由于曲风多样,未经加工一并出,短短时间过后就开始显得杂乱无章,台上抚琴的各位也都开始有些噪乱,纷纷蹙眉,责怪旁边的琴音影响到了自己,台下开始喝起倒彩,眼看第一组的比赛就要全军覆没。

“驸马,‘斗艳大赛’断然不能由驸马府来承办”,驸马府正在调查失踪少女一案,黑衣人再大胆也不敢顶风作案。

“是呀,你说的对”沈晟轩猛然抬头,“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边关?你一直都说那个皇宫早就不是你想待的地方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沈凌菲跑过去关上窗,连带着把门也合了一扇,然后坐到床前开始帮他换衣服。

“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凌菲不解的问道。

“幕青衣,你生气了吗?”沈凌菲见他的脸色难看,熟不知他是既内疚又心疼。

最后宁天灵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你们俩先商量商量吧,我们要先走了,反正我家在哪儿你们也都知道,要是真的想要拿人的话,就让你爹去找我爹要吧,老人家最好谈论儿女的事了,不过我爹有个特别不好的习惯,脾气暴躁,喜欢赐人红绫和毒酒,要是真去的话让你爹事先备着解药最好不过了”

“且慢!”沈凌菲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我想先问你个问题,你打擂台为了什么?”

宁天灵看了看桌上锦盒中洁白无瑕的玉玺,那曾经是母后的心爱之物,据说上面的那条火凤还是母后一刀一刀亲自雕刻出来的,母后逝后,父王一直妥善保存着,连她的宝贝女儿都不允许碰上一下,这么多年来掌管后宫的贵妃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多都是口谕或是圣旨,这后宫之玺提都没被提过,现如今居然出现在了如若溪的手上,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算了,只要这姓幕的愿意赔给我就行”宁天灵挑眉望向幕青衣。

后半夜的时候,宁天灵终于忍不住了,透着窗户外灯笼映照进来的漂漂散散的烛光,轻声对着空气问道,“姓幕的,你睡着了么?”

对于这样突然地相见,幕青衣却失了神,只是这样怔怔的站着,看着,纵有千万语,又怎么能够道的清呢?

“你这店里有什么就都拿出来吧,这位大爷有的是钱”沈凌菲指了指幕青衣。

“是的”幕青衣轻轻点头,“菲儿的身世让我动容了,我幕青衣这辈子注定了无儿无女,倘若可以,我会把她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只是我不明白,前辈为何要挑中我?要知道依我目前况,内力尽封,生死未卜,根本就无力去保护任何人”

幕青衣觉得难受至极,连连低咳起来,小姑娘跑到前面,一边逆行一边讥笑道,“壁虎公子,咱们这正是往火山里走呢,你确定你真的要走下去?”

“有啊”小姑娘狡黠一笑,回问幕青衣,“不过,你还是打算像壁虎一样慢慢爬么?”

“你说的是真的,姓幕的他果然—”宁天灵脚下一软,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紫竹和小云立即过来扶住。

“你对什么有兴趣?”幕青衣冒然问道,忽而又觉得这是一个圈套,继而立刻转变话题道,“据我观察,十九皇子宁天游虽然表面不受宠爱,可实际上,在当今皇帝的心目中,地位绝不一般,如果我没猜错,他日他必担重任”

那一年,洛城在一夜之间化为了灰烬。

“我也先去驸马府”宁天灵跑上前去追上幕青衣道,“然后你再跟我一起进宫参加庆宴”

来不及多想,赶紧拽起缰绳,往回撤去。

幕青衣凄笑奄然,使出全身内力,将三层结界骤然收回,没有停顿,没有缓冲,亦没有过渡,众人要我亡,我岂能不如你们的意?

整理完这一切,幕青衣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挑起清眉,儒雅的点了点头,可是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又僵在了那里,身子往前移了移,目光专注的看向了宁天灵的脸上。

“皇上,奴才不明白”伏公公躬身道。

“你怎么了?”幕青衣一回头便惊讶到了,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煽,会把她感动到如此地步。

幕青衣回以浅笑,然后转身回到书桌旁,在木屉下拿出几包用牛皮纸包裹的草药,交待道,“我尚未找到‘棕蛛毒’的解药,但是我现在配的这些药材需按时按量服用,可以抑制体内毒素的蔓延”

沈晟轩轻笑一声,昨日宴会既已见识到幕青衣的自命清高,便也就不置气了,于是换过一种挑衅方式:放眼看向别处,轻松自若道,“不就是一个湘国的王子,哪里来的这么大气场?在下素来不打诳语,依我朝宁天合大军以及我沈晟轩的军势,不出三年,必将灭湘”

“我根本就没有点你的穴道,你不用装”幕青衣试着再补充一句,可是宁天灵真的毫无反应。

“驸马真是好雅兴呀”宁天灵一把抓过沈晟轩手中的酒杯,往幕青衣这边踱来,尽管他们两人之间仅隔了两个座位,宁天灵还是觉得走的极其艰难,对于幕青衣,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般。

“我真的求你—”宁天灵再次低声哀道。

大典如期举行,除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八皇子以外,其余皇子都悉数到场,皇亲大臣早已恭候前殿,由于皇帝事先并未公布所纳之人是谁,大家也都颇为好奇,很想一睹贵妃芳容。

“身为幕青衣,我同样没有资格去爱她,但身为驸马,我却有义务去守护她”幕青衣看向前方蒙蒙白雾,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归心似箭。人有七六欲,她差一点就弄丢了自己的心,还好如若溪吻向她时她的脑中突然闪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现在她想见她,迫不及待。

“那就好”幕青衣心有所牵,没有细心察觉到她话中凄苦,随手接过披风,看了看后觉不是自己的,便望向如若溪。如若溪微微一笑,倾国容貌竟让人看得有些恍惚,她说,“这件披风缝制很久了,从你刚到‘凤鸣楼’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你赎我的之日送给你,后来出了变故,就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我今天带过来了,你看看合不合身?”

“圣上又在感伤了”伏公公赶紧上前劝慰。

门外一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的架了进来,嘴里叫嚣着,“放开我,你们这些宁国小儿!”

“这是皇城天监,她是怎么进来的?”辰明厉声道,心想这人才刚刚入牢,消息竟然传的如此之快,真是令人吃惊,想必今晚也不会安宁。

‘香悦楼’外,已是人山人海,幕青衣抱着如若溪走出来,人声鼎沸,地上血迹斑斑,幕青衣轻声对如若溪说道,“不要看!”

“我,我不知道,金妈妈不让我去找”小翠这才认出幕青衣的脸,像是看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扑身过来抱住幕青衣的双腿,“洛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小姐,求求你,求求你···”

“李嬷嬷伺候你那么久,怎么还没教会你‘规矩’二字呀?”皇上没有抬头,表虽然严肃,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责备。

幕青衣沉沉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窗外,月色依旧,她开始变得悲切起来,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梦,对她来说却变得如此奢望?

“当然”宁天灵倔强的嘟起了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吧”

幕青衣快步到了皇宫,抄近路来到公主府,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忙里忙外的布置着,就连红灯笼都挂上了,颇为热闹。

看着紫竹轻快地往门外走去,公主又叫住了她,“等等等等···”,犹豫了一阵,说出了内心的顾虑,“我还没有想好你要怎么说呢?请人也是要有理由的”

“不是邻国进贡的点心么?”幕青衣觉得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