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林平之也是因为如此。这小子才入华山多久,行止作派却跟姓岳的学了个十成十。眼下他全身被雨淋透,月白色的袍子沾满泥污,衣襟凌乱,露出纤细伶仃的锁骨与苍白的肌肤,仿佛枝头绽放的白梅,辗转飘零,委顿芳尘。可他的神情却是那样凛然坚毅,一股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造作姿态,让他很想狠狠的羞辱他欺凌他,让他卑微的匍匐在自己脚下,乞求自己的怜爱。

令狐冲连忙阻止道,“平之,你千万不要随意运功,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配与你交手!“

林平之点点头,双目如寒冰一般冷冽,“平之恨不得手刃此人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令狐冲见劳德诺频频对他使眼色,心中会意,立即应道,“对,是这样!”

林平之乍见了亲人,激动万分。

令狐冲看了林平之,对岳不群说道,“师父,林师弟有伤在身,弟子想还是命他留在华山休息的好。”

“只是听说他性子与左盟主相似,很得他的器重。”他沉吟片刻,犹豫问道,“林师弟,你与左盟主,你们……”

“所以你便与他们打斗了起来?”

丁不忧附和着,“说的对。那天他跟姓岳的姑娘家眉来眼去,怎么看都像一对奸夫淫~妇。不过他使的玉女十九式,又仙又美,比起岳大姑娘更像玉女多一些。”

岳灵珊没想到林平之竟会用剑指着自己,立刻分辩着,“小林子,我当时怕极了……我没敢出声……六猴儿说若是被旁人知道,今后在华山派中就再没有你立足之地了!小林子,我、我是为了你好!”

“平之,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岳不群恩了一声,“如此你便把方才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给为师听听。”

“是吗?”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不得何时陆大有腰间长剑脱鞘,径直刺进他胸口。陆大有尚未来得及呼救,便倒地不起。

“你放心,我不会恨你!你死了之后,我会彻彻底底忘记你!像你这样的禽兽,本就不值得记恨!”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看到他溃散的眼神,心底竟有一丝动容,可想到这人方才那般欺辱自己,又觉得气愤难平。

林平之想要反抗,苦于穴道被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解自己的衣服,“劳德诺,别逼我恨你!”

他决定待令狐冲从思过崖回来之后,找个机会跟他一起下山,去洛阳寻找一下那位魔教妖女。看看前一世的神仙眷侣,这辈子是不是能再续前缘。若是任大小姐苦恋令狐冲而不得,声名扫地,该是多么大快人心。

风清扬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扬声对林平之说道,“你也无需回避,且看看我这独孤九剑比你林家辟邪剑法如何。”

林平之笑道,“平之已无大碍,这几日辛苦两位师兄。”

岳不群沉思片刻,“也好,德诺,你吩咐下去,令华山派弟子多加防备。另外再派人来守着这里,我怕会有人对平之不利。”

林平之更加迷惑不解,令狐冲翻来覆去话中之意,竟是疑心自己对灵珊结了私情,方才费尽唇舌解释半天,他竟全没听进去吗?

林平之笑道,“哪里有这样紧张,伤的只不过是左手,不妨事的。”他见劳德诺眼中似有恨意,小心问道,“二师兄,方才……你的眼神有些怕人……”

阿沅望着他的背景,眉头深锁,思虑半刻,转身下山,向家中赶去。

风清扬道,“他那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确实厉害,武林之中无人能敌……所以,能与他论剑比武,也是江湖中人毕生所愿。”

三人心知不是他对手,纷纷作鸟兽散。

令狐冲维护道,“我师父是君子,自然不屑与小人动手。听说当年我华山派弃徒现在都敢明目张胆来挑衅,脸皮厚得这个份儿上,真是世风日下……”

陆大有怒道,“说到嵩山派那些人才真正可气,说什么为正义而来,根本是来看咱们华山派的笑话。嵩山派那陆柏手里还拿着五岳令旗,这事想必左盟主也是知情。”

岳灵珊原本偷袭得手,心中甚是得意,但曹连荣年长于她,武学修为也远强过她,不过两招之后便扭转败势,再出手,已将岳灵珊逼的无路可退。

那衡山派的老者说道,“贵派门户之事,我们外人本来不便插嘴。只是我五岳剑派结盟联手,共荣共辱,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为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共蒙其羞。”

岳灵珊还在回味那个笑容,忽然被男子气息包围,顿时双颊飞红,心如鹿撞,懵懵懂懂问道,“怎么?”

说罢,风清扬细细教授起来,暂且不提。

田伯光道,“这位林前辈倒真是荤素不忌,男女通杀。想必相貌出众风姿不凡,不知道比我平妹如何?”他虽知平之是男子,心里仍把他当作娇柔的姑娘一般。

“阿沅她、她……竟不是女子!”

第二日一早,他抑制不住心中思念,早早来到乌台山下,本想打听阿沅的下落,但想到她乃孀居之人,若贸然询问,只会让人以为她不守妇道,名节受损。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若是为世人误解,岂不可惜。

田伯光盯着他那绯红俏脸,痴痴道,“令狐冲这厮真是不解风情,若是我有这般佳人在怀,定然温存体贴,决不舍得说上一句狠话……”

林平之冷笑道,“你心中不断数着一招两招,这样分心,剑法上自然大打折扣。高手过招,最忌分神,况且你本就武功不及他。再者,你使完那招之后剑尖向上,难道不会顺势拖下来吗?剑招中虽没这等姿式,就不会别出心裁,随手配合么?”

田伯光侧头见林平之抿唇轻笑,明媚鲜妍,心中如猫抓一般,“令狐冲,我不过受人之托,请你去和仪琳小师父一见,实无他意,你又何必生气?“

令狐冲嗫嗫的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见状,也不好太罚,只得伸手扶他起来,微笑着安抚道,“你既已知错,那自己更要刻苦。待为师从嵩山回来之后,再来考校你武功。”说着转身便行。

他正在想着,却见林平之提着食盒出现在思过崖顶。绚烂的阳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竟如飞霞般明艳动人。

左冷禅见他瘀血尽出,知是无碍,扶他坐在地上,以掌向抵。林平之感觉到那寒冰真气将身体中灼热的内息渐渐冷却,已不复先前般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