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棺材有讲究。一般有钱人家给老人做老料,通常是四根。就是棺材底、盖、两边全是一块整木做成。但这样的人家是少而又少,在农村里几乎没有。只有那些在单位上干事的,或者在公社、县上当官的人,有钱托人弄些国家供应木材,才做得成这样的棺材。一般百姓没钱没权,到哪去弄得了这四根的材料?除了四根,就是六根,只是盖子由一块变成了三块,但这也只是极少数人才能弄的。除了六根就是八根了,这就意味着除了两边的帮子是一块整的外,盖子、底子都得用三块来拼成。就算这样,也只有一部份人家有能力做这样的棺材。除了八根,就是就十二根了,棺材的四面统统由三根组成,这是一般百姓家最常见的做法了。这十二根也是做棺材中最没面子的事了。许多老人在临死前,听说自己只能睡十二根,往往都觉脸上无光,这不仅说明自己一身无能,连儿孙都为他打不起一口八根的棺材了。

开业后的惨淡情况比江鼍在时更甚。三个月后,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孤身一人来成都做了记者。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老人渐渐把硬朗的身子熬成了皮包骨头,屁股下,背上,都在床席上磨烂了,流脓了,像暗红的囟水不停地往外溢。兰秃子每天给老人擦洗,但捱不住老人病来如山倒,怎么着也无法把过去的日子拿来重过。这一天黄昏,老人突然对兰秃子说:“你爸昨晚找我呢。”兰秃子惊慌地问:“我爸?”老人又说:“你爸又娶了一个婆娘。”兰秃子知道母亲已经神志不清,留世上的日子不会再多了,就和女人商量想给老人割副棺材。于是,两口子就把附近每个村、每个队的木匠拉来细细地筛选了一番,却一时得不出要领。不是这个村的木匠没空,就是那个村的木匠刚学会手艺太瘟。兰秃子说:“我们就这一个老人了,躺在床上几个月也受够了罪,要是棺材再割得鬼眉鬼眼的,妈死了都不得安心。”女人同意男人的看法:“不说妈死了不得安心,也可惜了我们那一堆木头。”两口子一合计,反正母亲三五天是死不了的,就好好地请个手艺好的木匠,把老人的棺材做得巴巴适适,这才会让自己脸面有光,老人死后不骂。

老三吃了一个鸡蛋,拿着另一个鸡蛋回到自己屋。女人正要问床单的事,老三忙将手上的鸡蛋递给女人:“大哥给的。”女人接过鸡蛋,顺手在墙上一磕,麻利地剥下蛋壳,一口咬去鸡蛋的大半,才记得问男人吃不吃。老三说:“我吃了一个。你慢点。别噎着了。”女人吃下蛋,诧异地说:“大哥今天咋变得大方了!”这时又才记起床单的事:“拿回来没有?”

江正武挠了挠头皮,决然说:“她不会不干的。你想想,这女子是个初中生,狗娃只读了三年级,人又长得黑,若狗娃没有手艺,她打死也不会嫁给狗娃的。她是看上狗娃的手艺。这年头,有手艺就是皇帝的儿子,吃香着呢!要是她看不上狗娃,她早就和亲家、亲家母回去了,断然不会一个人留在这儿。我看她对狗娃可是有心的呢。现在的年轻人脑壳转得快,要是哪天她有个三心二意,虽然打给她们的礼钱毛巾手帕能退回来,可吃下肚的呢?早变成屎了。不如让狗娃把生米煮成熟饭,后头的路就好走了!”女人点头同意男人的想法,但又担心一条:“要是狗娃把肚子搞大了就麻烦了。”江正武又说:“肚子搞大了才好呢!”女人又不解了:“咋会好呢?亲家母肯定要找我们扯皮。”江正武又低声骂女人:“你真是个猪脑壳!你不想想,狗娃要是把她女子肚子搞大了,对她家来说可是丑事呢!这种丑事她还会到处张扬?那时候,我们就装着没动静,她们会求着上门来让我们快点把婚事办了呢。既然是她们求上门,过礼、扯衣服、买鞋子等就可以由我们来定了。”女人被江正武的话鼓舞着,忙抢着说:“是啊,要是她们问我们要三百五百的礼钱,哪拿得出来?看来只有把她女子的肚子搞大,啥事都好办了!狗娃呢?你给他说了没?”江正武用手在女人脸上拧了一下:“这事能说吗?狗娃精着呢。你给他把梯子,他就知道上天去摘月亮了!”女人明白了男人的所有想法,便说:“我去叫狗娃。”

原来,江四爷的祖爷的桶虽然做工粗陋,但整个桶没有上一道箍子,上百块木板就像生在一起似的紧紧地咬合着,桶里盛了满满两桶水,而桶的外面却干得不见一丝水渗漏出来。江四爷的祖爷放下桶,不卑不亢地说:“大人,在下就这手艺,您若要,我就留下,不要,我挑着桶回家了。”那官员忙笑逐颜开地说:“请止步。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师傅海涵。”江四爷的祖爷说:“大人,在下今天送来这桶,只是个半成品,若得全部完工,至少还得三日时间。”官员忙说:“师傅需要多少时间尽可自己安排就是。”

江鼍这一顿把水牛收拾得服服帖帖。从那以后,水牛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耍威风。每天放牛出门,江鼍对水牛一声喝,水牛就乖乖地将两只前蹄跪下去,等江鼍踩着它的脖子爬上背后,才慢慢地把两只前蹄站起来,载着江鼍往山上走

江正武抱着狗娃的尸体扛着锄头来到屋后自己家的草山上,把狗娃平整地放在地上,选择了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打算把狗娃葬在这里。

自婆婆死后,公公的话就少了很多,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前的石碾上抽闷烟。女人看着公公一天天地迅衰老下去,心里就不住地叹气,把这话向江正武说了。江正武半晌无语,末了就说:“爸老了。人老了,心也老了。”女人听不懂江正武的话,只一个劲地点头。

江鼍明白了。兰秃子这人平时爱占小便宜,看见人家自留地里的葱葱蒜苗,总想去扯几根,他老婆就更不像话了,偷了人家的东西不说,人家找上门来,她还得把人家骂个三天三夜不下火线。队上的人几乎都被她骂遍了。靠着这样的德性去请人家来帮忙,谁肯来?

找不到人,兰秃子只好和自己婆娘两人连手拉改锯。这婆娘尽管骂人得行,可拉改锯却是个二百五。江鼍把锯子搭上去拉出一段,然后把锯子给她,并给她讲了要领:“眼睛直视前方,两手端平,直直地往前走就是了。”不料没到五分钟,那婆娘就手脚抖地停下了。江鼍跑过去一看,锯口离墨线差了足足两公分!再这样拉下去,这根木头就算废了!兰秃子一耳光打在婆娘脸上,嘴里骂着一些恶毒、无耻的话,江鼍看了看那婆娘说:“我来拉。”

就这样,江鼍和兰秃子拉了一整天的改锯。当天晚上,兰秃子叫女人烙了麦面馍馍,从大队代销店里舀了一斤烂红苕酒,算是招待江鼍。江鼍喝了几杯,感觉到那酒像十滴水一样喝得嘴里苦,但毕竟是酒,自己平时也难得喝到一次,就敞开肚子喝。很快一瓶酒喝得只剩下一小半了,兰秃子横竖不再喝了,又试探着问江鼍:“江师你得不得喝醉?”江鼍不以为然地说:“没得事。”于是又继续喝。直到一瓶酒喝完,江鼍才抹抹嘴说:“这酒阵仗不大。”兰秃子一时没有说话,随后才骂婆娘不把饭舀上来。

晚上回到家里,兰凤凰迫不及待地问江鼍今天怎么样?江鼍带着一股酒气说:“兰秃子太没出息了,给他妈睡一捆柴。”兰凤凰劝诋江鼍说:“管人家弄啥样,你是手艺人,只管挣钱就是。兰秃子还拿得出来一捆柴,我们怕是一把柴都拿不出来喔。”江鼍趁着酒劲说:“老子二天要弄四根的!”兰凤凰忙用手把江鼍的嘴捂上:“死人!你小声点!”江鼍一愣:“怕啥?手艺出在自己手上,我不信一辈子连四根都挣不回来!”兰凤凰慌张地说:“让你爸听到了,他问你要四根,你在哪去弄?”江鼍顿时浑身一闪,不再说话了。

睡到半夜,兰凤凰把江鼍摇醒,两只手在他裤裆里一阵乱摸。江鼍惺忪着睡眼说:“不想弄。”兰凤凰嘟囔着说:“你累了一天,我给你打个牙祭。”江鼍翻了翻身,只觉浑身像散了架,哪还有一点力气?便说:“我拉一天改锯,膀子酸痛得很。明晚再来吧。”兰凤凰仍没停下来,小声说:“我晓得你累。我给你咂一下。”说罢就跨下江鼍的裤子,车转身趴上去,衔住江鼍的下身,用力地咂起来。刚咂了几下,兰凤凰蓦地一声干呕,一口黄水从嘴里吐出来。江鼍忙问:“咋回事?”兰凤凰呕了一阵才说:“熬臭熬臭的!”江鼍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你以为像腊肉那么好吃?”兰凤凰呕了一阵,又俯下身去咂。咂了几下,江鼍的下身就硬了起来,兰凤凰一边咂,一边问:“舒不舒服?”江鼍刚想说舒服,却一下把捏不住,一股浆液喷了兰凤凰一嘴一脸。

兰凤凰哇地一声吐得满屋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