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中捧着医药盒,而李得生已经被押过来,安排在下边候着。

乌黑的头发,酡红的脸,红肿的眼睛默默闭着,睫毛上沾着些湿。

“A606。”

谷樱真心这么觉得。

她心念一动。

他英俊的轮廓在火光中线条分明,净初细看,感叹于他依旧没有沾染上半分中年大叔的油腻。

净初心里知道,沉霖看着威严,但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已经算是非常慈眉善目。

“净初同学,我是隔壁3班的李绪,那个”男孩不太好似地挠了挠头,脸染上不正常的红,“想冒昧地问问你,高考你想考哪所学校?”

她说妈妈在医院里快要死了,爸爸不愿意来见她们。

“净初,沈净初……”

简言之:爱沉霖的人就像月光一样多,可净初是月亮,月亮只有一个,而且在天上。

净初服完药后,很快安静下来,又进入沉睡,无知无觉。

沈霖缓缓起身,稳稳抱着她进了一间没动过的偏房,倾身将她安顿在床上。

莫东始终低头恭候着。他的背脊冰凉,心脏冰凉,连每一滴血都是冰凉的。

净初对霖哥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净初小姐十三岁那年,曾被绑架过一次,此事至今回想起来,莫东的情绪都要沉进无底深渊。

沈霖的狠戾、暴虐、疯狂只会为净初小姐而释放。那一次,莫东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绑匪是几个亡命之徒,从别的地方逃到c市来,想敲一笔巨款再跑路。

沈霖的大名他们早就眼红的听道上传过,只是,他们自信又愚蠢地以为,沈霖和其他之前被他们敲诈过的富翁没什么区别,八九成的富翁丑闻太多,随便抖两条就够他们瑟瑟发抖,何况是再抓他们一个亲近的人。

只想着丢钱息事宁人的富人,是绑匪们最乐意拿捏的下手对象。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他们查到沈霖有个女儿,再深度挖掘,竟然撬到净初小姐的私人信息。

他们为了钱,将净初小姐从学校掳走,并威胁沈霖,不给钱就撕票,要把人从废弃的高楼上踢下去,尸骨无存。

当时沈霖正在开股东大会,莫东就坐在他的身侧。他见沈霖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眼中渐渐生出的深不见底的黑,像浓雾中的海,一坠下去便杳无音讯。

这让莫东恐惧。

“别动她,”沈霖很快起身,给莫东一个终止会议的示意,走了出去,“要多少?”

莫东听他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几个字,不容置喙且冰冷如棱。

再看沈霖进电梯时的背影。

高大,疏离,似乎凡事只要看着他,哪怕仅仅是背影,也能吞下一颗转危为安的定心丸。

事情结束在两个时辰后。

整整两个时辰,莫东坐立不安。

接着他听到有下属低声在传最新的快报新闻。

有出租车师傅开车经过郊外一栋废弃楼房,远远听到楼中传来一片男人凄厉的哀嚎,那师傅惊惧地快速开过,正掏手机报警。

那栋有人的空楼却“嘭”地一声爆炸了。

那师傅只来得及看到垮掉坍塌的建筑和滚滚浓烟,以及废墟上方升起的一朵黑色蘑菇云。

事发突然,一群人凄厉的嚎哭声在转瞬间戛然而止,灰飞烟灭。

莫东扫过头条新闻那一栏,呼吸停了一瞬。

他转身快步再去沈霖办公室,便见高大的男人就坐在办公桌前喝茶,而净初小姐,安安静静躺在客厅的黑皮沙发上,身上盖着灰色的薄被,睡得正香。

美得像一幅画。

“让他进来。”沈霖从偏房出来,再次坐回沙发上,深邃的目光投射到如履薄冰的莫东身上。

莫东眼一跳,回过神来,心中升起一种浓烈的恐惧,那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恐惧。

莫东马上出去打电话,很快有自己的人将喝得醉眼朦胧的李得生带上来。

“李得生,好日子到头了。”

莫东在门口怜悯又可悲地瞧了李得生一眼,像在看一具尸体。

李得生没大听懂,表情愕然,莫东却冷笑一声,抬脚,在他背后狠狠踹了一脚。

“唷——”臃肿的李得生猝不及防,不平衡的身体便从大开的房门那儿一路扑蹿进去,像只野猪般“叭”地一声重响,狼狈地跪在离沈霖几步远的地方。

“操你大——”大腹便便的李得生被这么一下给踹得够呛,他像条丧家犬似的毫无脸面的跪在那儿,他还想威风威风着来邀功,谁曾想一进来就跪着,这让他觉得耻辱。

可那个“爷”字还没来得及飚出来,硬生生被卡在了咽喉之中。

房内光线很暗,门也开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得生感觉这屋子像个瓮,而自己成了其中的一条鳖。

一道刺骨的目光带着寒气,破空而来。

李得生迎面赶上,被傻傻恫吓住,他扬起沉重的头颅,仰视的目光中是沈霖的脸。

他立马便把所有未出口的污秽脏话憋了回去。

一阵冷风拂过命门,带着浓生的刺骨气息,凌虐他的四肢百骸,这让他热昏脑胀的脑壳总算找回几丝清醒。

“嘿嘿沈董事长”膝盖被磨蹭得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