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话的时候,天舒一直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按说官员们位子越高行事越低调,如果只是过来接人,又何必闹得大张旗鼓,招了这么多人过来围观讨好。看来,辛烨的爸爸要么是生性张扬,要么是级别还不够,所以才会连媳妇回趟家都弄得这么高调。

不过,祖师爷既然害怕悲剧重演,那他为何不担心鬼灯中人起了坏心、将四脉精髓全修习到手之后,为祸人世呢?

听罢女儿的话,莫丽文嗯了一声,随即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考到市里的中学?你们学校的学生升学后不是都在县中学念书么?”

见天舒脸色变幻不定,辛烨不禁问道:“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要照他说的撤案?”

天舒诧异地说道:“师父,您是打算让我自学?”

“你之所以能无师自通做到这一步,是因为你天赋异禀,有一双金银妖瞳和一双回春手。”邢万里解释道,“世间生灵均是由阴阳二气凝成,寻常人只能看到凝化后的表象,但有一小部分人却能看到被外力打破平衡后外溢的阴怨之气与阳极之气,这些能看到的人里,又分三种情况,一种是俗称的鬼眼,只能见阴怨,而且主人多半薄福短命;高一等的是阴阳眼,能见阴阳二气,持有人命途也不像鬼眼那样坎坷;最高等则是天眼,无须打破平衡就能见二气,而且一生多福,遇难成祥。因为拥有天眼的人往往双眼瞳色不同,所以后来有了金银妖瞳的别称。”

虽然知道这都是几千前的往事,但天舒仍旧听得感慨万分:谁能想到,这些在世人眼中神神道道的东西,居然与华夏历史息息相关。她不禁追问道:“后来呢?”

知道警察一会儿就要进去取证,天舒不敢耽误,接过东西趁人不注意就往里面走。站在那堆蠢蠢欲动的黑雾前时,她才现掌中是一张符纸,纸张微挺,上面用鲜红欲滴的朱砂画着她看不懂的符箓。

符纸甫一接触到黑雾,便入石子投进了湖面,激得黑雾荡起阵阵涟漪,渐渐往后缩去。黑雾每退缩一分,纸上的朱砂符就越鲜艳,像是吸取了它的力量一般,此消彼长。

得到老者的保证,天舒虽仍旧有些犹豫,但还是试探着走了进去。她甚至特地在老板面前站了两三秒,但对方就是对她视而不见。

十米……五米……两步……零、零距离?

甚至,他们连年纪都差不多,外表同样是五十多岁的模样!

见这小女生也敢仗势摆脸色给自己看,吴国磊气得咬牙,却不得不生生忍住,而且还要继续讨好姜衡:“我女儿平时被我惯坏了,这件事说不定是她干的,但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她没有坏心,肯定只是一时糊涂犯错而已,我一定会配合警察同志好好教训她。另外,天舒同学的医药费和赔偿我也会马上支付。”

禀性厚道的姜教授还是希望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于是便又催天舒说一说事情经过。

“不能!你快给我出去,否则我让门卫来带你走!”张老师毫不留情地说道。

天刚蒙蒙亮,学生尚未到校,老师们便已在学校里忙碌起来,四下检查卫生工作是否到位,悬挂的横幅标语还有没有不妥帖的地方,等等。

这种略带傲慢的腔调,让天舒立即从久远的回忆里找到了他的身份:她的邻居兼同学,辛烨。他母亲早逝,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据说是个级别很高的官员,因为忙于工作无暇照管孩子,便让儿子同已经退休的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这么想着,她从老者所指的衣袋里取出了身份证和一本通讯录,随手翻开一页,看后马上惊讶地捂住了嘴:“这不是教育局局长的名字吗,上上周教育系统的人刚来这里做过体检,他名字很特别,我绝对不会记错。这老人家有他的家庭电话,难道是他家的亲戚?”

天舒隐约记得外婆以前还没出嫁时,家里也曾富极一时,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十分讲究,便乖乖让她牵着去了洗漱间。不想,却在那里碰上了熟人。

天舒闻声一惊,连忙四下扫视。但长廊空空如也,唯有惨白的灯光照在半白半绿的墙壁上,拖出她长长的影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想到这里,天舒再度将手掌虚覆上黑雾,同时努力重现刚才的心境,一心一意要驱逐它们。

一转眼,太阳便完全沉下山去,夜色渐浓。天逢杰先送走了哈欠连连的妻子,又到回病房,刚准备替女儿打水洗漱,却见她已经打好了一盆水。

张老师生怕事情闹大,连忙掩饰道:“没什么,这个同学不小心摔了一跤,无意中撞了病人一下,没什么的。”

之后,校长又靠医院的熟人打听到天舒虽然醒来,但却已经不记得事情的经过了,两人更是大为放心,几个肇事学生的家长也大大松了口气,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就此揭过了。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说笑时,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天舒当年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渣!”

原本,天舒是想趁深夜阴气大盛、邪物露出异动时出手,事后有人问起也说得过去。可现在这女子安安静静,却让她没了先动手的理由。

一时间,天舒倒有些为难了。

正在这时,女子忽然幽幽叹息一声,恋恋不舍地替辛烨拉了拉被子,然后起身向房门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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