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色的波点带在女孩白皙小巧的脸庞两侧不断翻飞,衬得她相貌愈秀美可爱。她的笑容带着孩子特有的甜美,却又另有一种足够成熟、能安抚人心的光辉。看清她容貌的那一瞬间,老者心中无意识掠过天使二字。

这位老太太一进门来,就从提包里取出一束柏枝,上前来在天舒身上轻轻拍打,嘴里还念念有词:“扫尘去邪,祛病消灾,长命百岁。”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便能在数千里之外引起一场风暴。同理,一件看似无关的小事,一旦生在要紧关头,就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不是因为这几个小孩的欺凌,她后来或许便不会落到被骗被杀的下场!

刚才听其他人说起,那砸伤她的器械是在没人碰触时突然自行倒下的,十分蹊跷。她们或许只将这当成一桩单纯的意外,但天舒却并不这么认为。联想到昏迷不醒的田小文眉宇间那抹若有似无的黑雾,天舒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这其实是句疑问,护士却将之当成了反问否定,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看来是我想太多。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那时还是九十年代初,加上是在风气保守的县城,一般家长心中仍是老师大过天,老师但凡有什么话都从来没有二声的。与之相应,老师的权利相较十几年后也大得有些变态,肆意体罚学生都是家常便饭,一些胆大妄为的老师必要时甚至还能任意扣下学生的准考证、更改学生的成绩。

注视着父母掩没在门后的身影,天舒看向张老师,脸上早已没了笑意。

天舒躺在床上,顺从地张开了嘴,心底却在暗暗叫苦:桂圆干有种特别的腥味,煮熟的枸杞她也不喜欢,所以喝这种粥对她来说与受刑无异。但能够重享温情,受点煎熬也认了。

想到若干年后自己位高权重、无限风光的情形,男子情不自禁呵呵笑了起来。原本尚算周正的脸上写满算计与野心,配上那得意忘形的笑容,无比扭曲,无比丑恶。

天逢杰不疑有他,反正县城本来就小,他们家和这里就隔了十几分钟的路,来回方便得很,便爽快地交了押金。

之后无论是在吃馄饨时,还是回家的路上,天舒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她始终在猜测自己看到的那些能置人于死地的黑雾是什么,那个看似普通的杂货铺后面,又会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想到门帘上的那一抹血痕,她轻轻皱起了眉头。

等他们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天家夫妇做了午饭匆匆吃过便回去上班,只留下外婆陪着天舒。

就在天舒正想要不要找个借口马上过去查看时,家门突然被敲响了。打开一看,来人却是个男孩,长得浓眉深目,高鼻绯唇,虽然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看得出将来必定是个很英俊的少年。

见天舒愣愣地看着自己,男孩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病还没好就出院了吗?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种略带傲慢的腔调,让天舒立即从久远的回忆里找到了他的身份:她的邻居兼同学,辛烨。他母亲早逝,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据说是个级别很高的官员,因为忙于工作无暇照管孩子,便让儿子同已经退休的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用后来的话说,辛烨是个官二代,而他的脾气里也带也点官二代的傲慢,这让许多同学都明里暗里地排挤他,传了许多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会打人的话。记得当年,还很胆小的天舒非常相信这些话,每每见了他都是绕着走的。

现在的天舒自然不会害怕一个小屁孩。见辛烨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她反倒笑了起来:这副模样简直像只小青蛙,白可惜了他的可爱正太长相。

辛烨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冲着自己笑了,原本紧绷的嘴角立即松了下来,嘴里却还是装得凶巴巴的:“生着病还不好好休息,小心我告诉你妈妈去。”

只是他虽然装得凶,天舒又怎会听不出话语里的关心。见状,她不禁暗暗想到:看来传言有误,这孩子脾气是臭了点,其实内里还是蛮热心的。记得前世时,自己被配到乡镇中学念书,他则被父亲接走,便从此断了联系,再也没有过对方的消息。

但,自己以前和他好像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他怎么会突然来探病?

像是察觉到天舒的疑惑,辛烨说道:“我过来通知你一声,语文考试时间提前,定在明天上午。你最好过来参加。”

最好过来?

天舒还来不及为大幅提前的考试时间惊讶,便从这句话里咀嚼出了别的意味:“是不是有人不想让我参加?”

闻言,辛烨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印象里,这个女生一直是怯生生的,虽然学习成绩十分优秀,却不像别的优等生那样活泼,在学校里多时时间都是低着头,连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他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直截了当、清脆爽利地说话。

这一抬头,他才现天舒今天的样子似乎也与以往不同。以前一直梳得很低的刘海今天被缎带整齐地束在后面,只留下几缕碎,衬得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愈白皙。而她的神情也比平时开朗了许多,眼睛不再总是怯生生地垂着,显出了原本的眸光灵动,嫣红小巧的嘴唇也不再时时紧张地抿起,而是带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褪却那几分羞涩胆怯之气,女孩在这个年纪独有的天真秀美完全显露出来,可爱得让人心尖颤。辛烨不禁看得呆了一呆,脑中鬼使神差地划过一个念头:平时班长吴莉总自夸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但若和现在的天舒一比,她们俩之间简直差了从美丽到平凡这么远的距离!

这念头无端让辛烨面上烧。他连忙收束过于散的思维,匆匆说道:“是这样的:今天上午班主任宣布这件事后,又说昨晚去探过病,见你还在住院,这次考试你就不参加了。但是刚才我放学回来,听爷爷说你已经出院了,我想还是通知你一声的好。”

听罢他的话,天舒翻了个白眼:张老师这手算盘打得可真响,打着她还在住院的旗号不通知她考试时间,届时甚至不必私下扣住准考证,只消对外宣称是她因病错过考试便行。真是算计精明!

不过,她还有件事不解:“主科考试不都安排在一周后吗,为什么语文考试会提前了?”

“听说是有位什么大人物要回故乡参观母校,估计是校方想趁机现一现,借人家思乡情浓,捞点什么好处吧。”辛烨不屑地说道。

听他言语成熟,不像个小学生,天舒不禁一奇。但想到那些关于他身份的传言,又立即释然:所谓耳濡目染,如果真有个做官父亲的话,他能说出这番话来也不足为奇。

“谢谢你特地告诉我,否则我真要错过了。”

“你会去参加考试?”辛烨迟疑着问道。他看得出来,虽然天舒语气轻快,但面色依旧苍白,眼里还带着几分疲惫,只怕到了考场上会精神不济。

闻言,天舒笑了笑,不答反问:“我记得你很喜欢军事?如果你是将军,面临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你会逃避么?”

辛烨小正太以后是个重要人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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